她膝下共有三男一女,并曾收养了战功卓着将领遗留下的幼女。
后来该女子长大成人后被赐婚给了当时的尚书江大人。
尽管江夫人未能诞育任何子女,最终选择了已故庶出子代养作为继承者。
因为其地位尊贵,在家中无人敢对其有任何冒犯之举。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老太太对宗教的痴迷日益加深,终日沉浸在佛堂之中修习佛法,对于家中的大小事务也从不过问,众人也不敢去打扰她的清净。
回想起过往种种,江婉清心中对于这位所谓的祖母并无多少感情。
在前世里,老太太一心只向修行,对自己遭遇的一切全然不顾,从未给过指导与关爱,在她看来更像是陌生人一般存在。
虽然心中痛恨江府,但对老太太却没有什么具体的怨恨之感。
今天究竟发生何等大事,竟能打破老太太的静寂生活?
至于兰菊嬷嬷的问题,她就更不会太放在心上。
“既然祖母平素不插手家事,即便真将事情告知于她,结果也难以预料,反而徒增烦恼。”江婉清低声细语道。
“更何况,兰菊嬷嬷本就是大夫人跟前红人,就算受到些许惩罚也多半不了了之。如今让她当众自扇几巴掌,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浅月听罢,内心愈发难过,不禁落泪:“难道这世间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讲理之处了吗?”
确实没有。
回想自己上一世的经历,充满了屈辱和艰辛,江婉清心中感到一阵寒意。
好在玉京堂已在不远处,只见前方江黛滢以及来访客郭乐瑶早已到达现场。
看到江婉清终于出现时,两人目光中皆露出了些许轻蔑之意。
然而江婉清并未理会,正欲上前致礼之时,却听得周氏的声音响起。
“母亲莫要见怪,请体谅一下小女年幼且居住地远离此地,迟来并非故意。”
今日周氏打扮精致淡雅,一身浅蓝云锦绸衣搭配着同色系褶裙,在日常装扮中更添了几分雅洁之美。
闻言,江婉清心中嗤之以鼻,认为其表面为己辩护实际上是在挑拨是非。
明明知晓住处距离遥远为何未早早出发呢?
再者言及年纪问题更是站不住脚。
十六芳华已然接近适婚年龄怎能称为“小孩子”呢?
就在周氏继续解释之际,江婉清却忽然表现出一副胆小怕事模样打断说辞,“孙女拜见祖母……”
这突如其来的举止令正在发言的周氏显得颇为尴尬,神色略显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地看向了这位侄女。
“真是哪里都跟我作对!每次碰面都要出状况!”她暗暗抱怨道。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婆婆,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持良好形象,所以只能勉强露出笑容说道:“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并不需要如此重罚。”
如今提及之前迟到的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目睹这一切后,旁边站着的女儿江黛滢眼中透露着意外。
而另一边,则是全程观战直至此刻仍然满脸鄙夷之情的客人郭乐瑶。
后者越看越觉得对方可恶至极。
用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挤兑得好友之母哑口无言。
真是天生的小人胚子啊!
活脱脱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差点把郭乐瑶气得半死。
这一幕幕戏码上演时,江老太太端坐在桌前,仿佛一无所知。
虽然年纪大了,但她并未显出丝毫枯萎之态,鬓角银发飘逸,头上佩戴着精致的璎珞抹额,身穿深棕色的喜字纹褂子,显得更加沉稳庄重。
此刻她轻合双目,手中捻动着念珠,口中低吟佛号。
见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双眼并不因岁月而浑浊,反而显得清澈通透。
江婉清猛然间与江老太太对视,心头不由得一紧。
“既然到了这里,就请坐吧。”
江婉清急忙答应,乖巧地坐在了江黛滢的下首。
江黛滢肚子已微微隆起,这时她正轻轻抚着腹部,眼神带着几分探寻之意看着江婉清。
“大姐。”江婉清温顺地问候道,眼中依旧充满恐惧和不安。
那副神情实在太过卑微。
江黛滢失去了兴趣,转身百无聊赖地赏玩着桌边的花朵。
江婉清心中疑惑顿生。
除了一早就进宫上朝的江文霆,难道还会有其他人到来吗?
就在这种猜测浮现心头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喊声:“大爷回来了!”
顿时,桌上几位女子脸上都泛起了期待的笑容。
特别是周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起身,目光急切地望向门口。
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是江家大少爷江成宇。
他俊美潇洒,满脸微笑,眉眼如画,给人带来无端的好心情。
他身上还穿着在白鹿书院就读时的长衫,体态挺拔,风采斐然。
一进门,他就恭敬地向长辈行礼:“拜见祖母、母亲。”
“哎,好,回来就好。”
周氏高兴得热泪盈眶,赶紧扶住儿子,连一向严肃的江老太太也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露出满意的微笑:“平安归来就好。”
江成宇爽朗地笑了起来。
在一旁的江黛滢更是开心不已:“大哥真是公务繁忙啊,这么久都没回过家了!”
“学院每日都要早起背书,每月还要接受考核,抽不出空闲,希望妹妹不要怪罪。”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抱怨,在听到这话后江黛滢却开始为他担忧起来:“如此劳累,大哥身子骨还好么?”
周氏也怜惜地拉着儿子的手仔细打量,忍不住嗔怪道:“难怪你都瘦了不少!”
眼前这和睦团聚的画面,江婉清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
她望着江成宇,心里充满了蔑视和仇恨。
表面风度翩翩,实则只剩一颗腐朽的心罢了!
前世被困于深宅大院之中,江婉清曾一度认为这位兄长是个正直君子,甚至在遭受冤枉之时也无法向还在外地求学的他求助。
但到了过年难得相聚的日子,江婉清终于得以见到江成宇。
彼时她声泪俱下地恳求他帮助,并跪在他脚边揭开胳膊上的衣袖,展示满身伤痕。
然而,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仿佛她是世间最肮脏的存在:“你所犯下的丑行已经众所周知,如今竟然还敢诽谤自己的夫君,实在令人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