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皇上与舞贤妃娘娘的动作是极快的……哦,不。现在,她是舞贵妃娘娘了。
才不出几日,舞贵妃娘娘便随便寻了一个缘由,把小允子三人给打发了出来。
我按照他们之前的吩咐,特地让小允子三人在街上受了一些苦。想着,等过些日子再制造一个巧遇,去寻她们。
可谁知,毓卿身边的人可都是鬼机灵,聪明得很。
他们出宫后没了去处,又不知自己的主子在哪儿。于是便寻来了罗府,想要打探毓卿的消息。
对于他们的出现,我假装很是惊讶。于是,询问了一番后,便把他们带到了昔日的将军府。
……
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儿,毓卿身着了一身的红衣,慵懒的倚靠在窗沿上。
三千发丝披散开来,不施粉黛。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吧嗒吧嗒的咬着。若不是我自幼与她相识,知道她的本性。就冲着她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儿,我定会把她抓住爆打一顿,质问她是从哪儿跑来的冒牌货。
……
我在将军府里见识了一番主仆情深后,便回了罗府。趁着今日得了空闲,总想多陪陪巧慧和孩子。
可却不知,毓卿在和小允子等人重逢后的不久,便不告而别,离开了京城。
对此,我并不着急。毕竟有花景那丫头跟着,她去了哪儿,宫里头总能得到消息。
而且,京城的局势到了如今已是越发的动荡,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儿,不是么?
……
只是,云鹤这小子与毓卿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自从毓卿离开了京城后,云鹤也开始逐渐不老实了起来。
他越发觉得我前段时间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抚他。所以,总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试图破解密室里的机关,好逃出我的囚禁。
可是,祖辈设置下来的机关,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破解的?所以有好几次,这孩子都受了皮外伤,险些伤及筋骨。
——鹤儿,你越发不把舅舅的话放在心上了!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般严厉的字眼训斥云鹤:
——舅舅告诉过你,这里机关重重,你莫要多生心思,以免受到伤害。你这孩子,怎么就这般固执!
“罗素舅舅,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为什么要着急出去。”云鹤盯着我,问“您素来就不是一个会扯谎的人,我求求您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把我关在这儿?我知道,这一定不是母后的主意!”
——你不相信舅舅?
我心中一惊,问。
“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其中疑点太多。”
云鹤,仅仅只是凭着自己的一点疑惑,便猜测出了我对他的隐瞒。于是,每次当我给他送饭,他总是不断的提出质疑,不断的询问我,为什么要把他囚禁至此。
我被他烦得不行,只好承认,把他关在这儿并不是毓卿的主意。因为在毓卿的心里,他早便已经离开人世了。
随后,我又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消息,才算把云鹤这小子给安抚了下来。只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他,我现在究竟听令于谁。只是让他明白,大局为重。
但是我知道,就算我什么也不说。以他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了。
……
毓卿离开了,云鹤也好不容易安抚了下来。而皇上的时日,也真的不多了。
他遣散了后宫,仅仅只留下了舞贵妃娘娘一人,并且册封为了皇贵妃,更把云岩封为了政王。
我去给他送药的时候,他半躺在龙榻上,竟已有了奄奄一息之感“你来了……”
——明明知道现在局势动荡,为什么还要遣散后宫?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的人怎么说你?
我把早便写好的条子给了他,质问:
——就算你要与那人同归于尽,也该知道后宫中的那些女人有多重要!她们只要有一人在,你胜算便多一分。
“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何苦让她们陪葬呢。”皇上看完了我的话,虚弱地笑了笑“更何况,朕曾对阿卿许诺,会为她遣散后宫……”
说罢,又摇了摇头“只是,我也只能为她做到这儿了。皇贵妃……她为朕与阿卿做了那么多的事儿,我必要保她荣华富贵的。”
言毕,他挑眼看我,问“你说,阿卿会不会怪朕?说朕没有信守承诺呢?”
我听言,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他。
原来……他遣散后宫不是一时糊涂,而是为了信守对毓卿的承诺?
呵……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怪与不怪又有什么区别呢?若我没有猜错,皇上与毓卿之间的承诺应该不少吧?两人相爱的时候,相守一生,坦诚相待,这样子的承诺怕是有的。
只是……
皇上没能与她相守一生,也没能对她坦诚相待。
所以,无需去执着于她会不会责怪他啊。因为不管如何,皇上已经快不行了,他们的爱,在此生也已经走到尽头了。
皇上见我沉默不已,终是笑了笑“果然……你也认为她会怪朕。其实……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呵。
只是皇贵妃会安慰人,总说阿卿会原谅朕。可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朕是阿卿,也绝对会记恨自己一辈子的。”
说到此,他突然强行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罗太医,朕让你备下的药,你可备好了?”
我见他主动问起,于是便从药箱里拿出了几个罐子,递给了他。然后,一笔一划问:
——这可是半年的药量,你要这么多来做什么?
皇上见此,不答反问“朕记得你曾说过,一日一颗可续命。一日两颗,则能让人看得精神一些。若朕一日吃上三四颗,不知能不能运上一些功力?”
我听言,大惊:
——一日两颗的确可以让人看起来精神一些,可若皇上接连好几日都大量服用,小心适得其反!
“你且告诉朕,这药若食得多了,能不能让朕动武?”皇上看了我一眼,问“毕竟,离朕与嫡长皇子约定的时日越来越近了。届时,朕总不能被人抬着去吧?”
说罢,他又自嘲的笑了笑“若是那般,还未等到火药引爆,朕的小命便被他给取了,还如何与他同归于尽?说到底,还是得想法子与他周旋周旋。”
我听言,松了口气儿:
——若皇上忧虑的是这个,大可不必担心。微臣现在在炼制新的药丸,一定会让皇上得偿所愿。
“是吗?”皇上叹了口气儿,问“还需多少时日?”
——半月!那些药丸虽然已经炼制了不少,可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还请皇上再多给微臣半个月的时间。
至于现在的药丸,皇上还是按照之前的用,一日一颗,续命即可。
“不……”皇上听言,摇了摇头“没有时间了……”
说罢,又道“那些药丸,朕会派人去罗府取,你不必再炼了……”
我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不禁疑惑万分。
只是,还未等我动笔。只听皇上又道“朕已经安排下去,今日夜里城门会为你与鹤儿打开。有劳你,连夜带着鹤儿离开京城,去江南寻找阿卿。
你放心,朕已经安排了不少暗影在暗中保护你们,尽力护你们一路无忧。”
说罢,想了想又再度开口“找到阿卿以后,就安心等着消息吧。若朕计谋得逞,你便带着阿卿他们回来,按照计划行事。若朕计谋失败,你们从此改名换姓,浪迹天涯。”
言毕,为了不让我担心,又急忙道“你放心,你的妻儿朕会竭尽全力护好她们。朕的计谋一旦失败,便会有人送她们去与你们汇合。”
我听言,不免一愣。
虽然一开始,我们的确商量过,等风头一过便送云鹤离开京城。
可是后来,因为嫡长皇子的人一直都在京城走动,从未放松半分。所以,皇上便决定一直囚禁着云鹤,直到那日到来,且看结局行事。
如今……怎么又突然变了意思?
于是,我提笔:
——微臣不明。
“嫡长皇子那头已经开始对罗府产生怀疑了”皇上看了我一眼,便道“这段时日来,暗影总发现黑煞的人在你罗府周围出没。前几日,在罗府暗中巡视的人更是看见了那些人在你书房外徘徊。
朕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书房里有密室了。现在之所以还没动手,恐怕只是在寻找入口。一旦找到了入口,纵使里头有千般厉害的机关,后果也会不堪设想。所以……今夜朕会想办法让暗影引开他们,然后你趁机带着云鹤离开。”
听到此,我点了点头。
若是这般,也别无他法了!
嫡长皇子自小跟着慕容将军长大,无论是功夫还是心智,都十分成熟。他的手段高明,心思歹毒我是见识过的。在他那里,当真没有绝对!
……
我早早的回了罗府,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了长长的一封家书。里头,详细说明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并且交待了,让巧慧与孩子自己保重,见机行事。
我已经瞒了巧慧太久了,现在就要离开,生死未卜,不能无端端的再让她被蒙在鼓里。
临走前,我特地与巧慧还有孩子们吃了一顿便饭。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又搂又抱的,十分不舍。
然后,等了入夜,巧慧与孩子们进入了梦乡,才把那封压在了巧慧的枕头底下。
……
我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密室,递给了云鹤一张纸条:
——要变天了,我带你去寻你母后。
云鹤见此,连忙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
我带上早便收拾好的包袱,与云鹤蹑手蹑脚的从罗府后门离开。然后乘坐马车,一路朝着城门而去。
因早早有了皇上的安排,城门的守卫并未对我们加以阻挠。而是,随意看了一眼,便放我们离开。
一开始的半个月,倒没发现什么危险。我们一路乘坐着马车,朝着江南方向而去。
可是,好日子过不了多久,嫡长皇子的人便追来了!
呵……
嫡长皇子还真是势在必得啊,这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少说也有几百号人。
纵使皇上派了暗影保护我们,那些暗影的武功也十分高强。可是,终究寡不敌众,最后一一命丧他手。
我们的马车被那些杀手震碎,骏马也被斩杀。我与云鹤二人,在刀光剑影中逃亡。
虽然云鹤武功不错,可年纪到底还小,与那些杀手比起来,多少还是逊色。加之,他要顾着自己,又得顾着我,情况异常艰难。
……
我们二人一路躲躲藏藏,仅有的银两也在逃亡的途中丢失。于是,只好一路躲避着追杀,一路乞讨,步行前往。
历时两月,我与云鹤好不容易来到了江南的一个小镇上。而这个小镇,便是毓卿所在之处。
临走之时,皇上亲口告诉我,毓卿就这儿。
可是,我们才落脚不久,还未曾松口气儿,那些阴魂不散的杀手便又追了过来。
“罗素舅舅,我感觉这一次好像闻人浩轩又多派了人来。”云鹤与我躲在暗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杀手,道“如今我们都受了伤,硬拼是拼不过的。”
我听言,点了点头:
——那便躲着。
我的想法很简单,惹不起躲得起。躲上几日,这些杀手找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可是……
我与云鹤躲了整整三日,饿得前胸贴后背,那些杀手依旧在小镇上徘徊不肯离去。就好似,认定了我们会在这儿一般。
夜里,我看着云鹤,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便知他一定是饿了。于是,便打算外出给他寻点吃的。
反正这里已经离毓卿很近很近了,不如我去冒一次险!若能寻得吃食,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幸被抓了去,也算是给云鹤一个逃跑的机会!
于是,我用捡来的木炭在地上写了几行字。交待了云鹤我的打算,告诉他,若我清晨还没回来,便让他入夜后赶紧趁机,想点法子去寻他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