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笠笠接到管林伟的电话时,正在准备上课的路上。
她实在没有想到管林伟这么快就给她打电话,距离管林伟收到快递还不到一个小时。
“喂。”
“林笠笠?”
“对,是我,哪位?”
“我是管林伟。”
“管林伟?哦,知道了,你……,收到快递了!”
林笠笠一听,就知道,管林伟肯定是已经看过信件了,不然,他是不可能打电话给自己的,而且一开口就知道自己是林笠笠,那他必然已经去了解过一些状况,所以才会知道,那封信是自己写给他的。
“是。”管林伟听到林笠笠的声音,心情是兴奋的,也是紧张的。
这是他第一次跟林笠笠正常交流,他的语气甚至都有些微微发颤。
原本口齿伶俐的管林伟,此时舌头突然像短了一截,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本是他拨通的电话,林笠笠居然成了主导的一方。
“你现在在哪?”林笠笠害怕管林伟是在宿舍,那样,他们的谈话也许就会被千魂云全部听去。
“哦哦哦,我没在宿舍,我在校外的一家七日连锁酒店的房间里。”
“哦,那就好。”
林笠笠想了想,询问道,“是不是北校门外斜对过的那条路上的酒店?”
“对,就是那家。”
“前台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到。”
林笠笠想了想,下午的课也不是很重要的主课,上不上也没多大影响,该会的她早已会了,于是,挂了电话,转身朝北校门走去。
管林伟挂完电话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林笠笠的意思是她要过来,立马抓起门禁卡就冲出了房门,一路冲到酒店门口,然后站在那,东张西望等待着林笠笠。
沈瑆一听,林笠笠要去见管林伟,一下子就从骨链里蹦了出来。
“阿黎?”沈瑆委屈巴巴看着林笠笠。
林笠笠看着沈瑆已经有五六分清晰的脸上,满是委屈兮兮的表情,原本绝色的脸让他给纠结成了一团包子,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笠笠一笑,沈瑆的脸更垮了,嘴巴噘的更高了。
她看了看四周,拉着沈瑆快速穿过了主干道,走进了学校围墙边的绿化带中。
“干吗?一脸的不高兴!”林笠笠捏了捏沈瑆那令她都自惭形秽的脸说道。
“你要去见那个管林伟吗?”
“对呀,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还明知故问?”林笠笠拉着沈瑆的手,一边径直朝着北校门走去,一边故意逗着沈瑆。
沈瑆低着脑袋,扁着嘴,不太情愿地被林笠笠拖着走。
他不想去呀,可奈何他不过是一缕刚刚凝聚不久的魂魄而已,分量很轻很轻,林笠笠轻轻一拉,他就跟着飘走了。
沈瑆很郁闷,他想坐在地上耍赖也耍不了,想拖着林笠笠不让她去,又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只能耷拉着没有一点重量的“脑袋”,做着垂死挣扎。
林笠笠余光看了看沈瑆,见他憋屈着不说话,还想以他那如同一张纸片重量的魂魄来抗争自己往前走的趋势,心里忍不住乐了。
她家阿瑆太好玩了!
“咋啦,咋不说话了!”她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
沈瑆一看林笠笠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心里更沮丧了,魂体更加矮了。
不可否认,沈瑆是自卑的。
不管是前世亦或是今生。
前世,他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娃娃,要不是沈黎黎救了他,也许他的人生就止步在四岁那年,就算不止步,他的人生也会毁在那一年。
当他一眼看见林笠笠从小定下的夫君关灵锦时,他就自叹不如,他是漂亮,比女孩子都漂亮数倍,可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而已,而关灵锦已经十几岁了,玉树临风,俊逸儒雅,那样的人没有哪个女孩能够抵抗。最主要的,他弱,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无家产,比起关灵锦来说,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即使沈黎黎再怎么跟他说,他是最好的,他都还是自卑的。
今生,他更自卑了,转世后的管林伟,俊逸不减当年,儒雅依然不逊一分,而他,连唯一的稍稍可以跟他媲美的身体都四分五裂了,他何德何能跟一个完美的,而且痴恋林笠笠前世今生的人相提并论,所以,他更自卑。
之前,他庆幸林笠笠看不见管林伟俊逸的外表,所以心中的自卑还能克制住,可如今,林笠笠居然要跟管林伟见面了,他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汩汩的醋意不停不停地翻滚着,他一点也不想他的阿黎跟管林伟有任何接触,可他也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谈,他不能因为自己不高兴而误了林笠笠的事。
沈瑆一边自卑着,一边骂自己不识大体,都过了百年了,怎么还没长进,还停留在百年前那个幼稚的年龄。
林笠笠看着沈瑆沮丧的魂体,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叹了口气,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踮起脚,在沈瑆的脸上亲了一口。
正陷入自我纠结中的沈瑆被林笠笠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睁大了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可爱到让林笠笠忍不住又亲了几下,其中一下,亲在了他的唇上。
她是故意的!
“阿黎……。”
沈瑆那五六分清晰的脸似乎有些红了,不过,这完全是林笠笠的错觉。
“嗯,怎么了!”林笠笠撩完人,居然一本正经问别人怎么了,可把沈瑆给惹恼了。
“阿黎……,你……,你亲我了!这是大街上,好多人的。”沈瑆咬着唇,眼带恼意地看着林笠笠。
“那又怎么了,又没有人看见你!再亲几下,也没有关系呀!”
“不……,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这……,这太不合时宜了!”沈瑆惊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林笠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看自己有没有发烧。
沈瑆那惊恐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林笠笠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也被人调换了,自从带回沈瑆,她的淡漠如雪的气质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不仅话多了,笑容多了,连行为举止也轻浮了,周身的冷漠早已褪去了很多,她觉得,她活了过来,就像现在,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洋洋的,让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沈瑆看林笠笠静静地站着,两眼直勾勾看着他,一下子又害羞了。
“阿黎……,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林笠笠最受不了沈瑆这个委屈巴巴的眼神,赶忙安抚道,“哦,好了,好了,不恼了,我这不是看你一直不说话,就想让你开心开心吗?”
她拉起沈瑆的手,一边慢步朝前走,一边说着:“你呀,我不就是去见一下管林伟吗,又能怎么样呢,今天见过一面,明天他站在我面前我一样不认识呀,不过是个偶尔有交集的陌生人而已,你何必跟一个陌生人计较呢!对不对,再怎么说,我跟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陌生人?他是……。”
沈瑆一阵语塞,他想说,他不是陌生人,他是你前世的未婚夫君。
“你想说,他是我前世的未婚夫君?是吗?”林笠笠侧眼一看就知道沈瑆想说什么。
沈瑆稍稍抬起了头,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怯生生地,但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一点没含糊。
林笠笠看着沈瑆一副受了委屈又故作坚强的小媳妇样,差点笑喷。
眼前这活宝,哪里还有一点点初次见面时的戾气跟暴躁,活脱脱蜕变成了另一个样。
虽然,他似乎没有当初的威风凛凛,但却更得她的心。
林笠笠知道,如今她面前的沈瑆,才是他原本的个性,才是放下戒心,将自己彻彻底底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沈瑆,那什么骨魔,都是他被逼无奈,痛苦万分而无法宣泄时才会显露出来的样子,所以,她更珍惜更爱此时此刻真实的沈瑆。
她看着沈瑆,笑了笑,一笑很倾城,让沈瑆看得眼睛都睁大了,忍不住向她靠了又靠。
“你呀,傻,未婚夫君,那不过就是徒有虚名而已,不是两情相悦的虚名,要来又有何用,何况,我相信,前世,我一定没有嫁给他。”
“真的?”沈瑆有些惊讶。
“阿瑆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你们还没成亲,但后来……。”沈瑆越说越小声。
“乖,不要瞎想,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一定没有,虽然我没有记忆,但也许是上辈子遗留的记忆,让我对他很无感,而且隐隐有种嫌弃的感觉,许是他上辈子做了什么事,让我不高兴了吧,一直记恨到现在。”
“他……”
沈瑆欲言又止,他想问什么,可一想,林笠笠都说不记得了,问了也是白问。
“所以,不要去在意他,因为他入不了我的眼,更不可能入得了我的心。我的眼里呀,就只有一个人。”
林笠笠说一半,把沈瑆的心都给说得吊了起来,等待着林笠笠接下来的话,可林笠笠偏偏不说,可把他急坏了。
“阿黎!”他推了推林笠笠。
“嗯?”林笠笠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
“谁呀?”
“什么谁呀?”
“阿黎!”沈瑆急了,嗓音都高了几个分贝,虽然,别人听不见,可把林笠笠的耳朵给震到了。
“哎呀,阿瑆,你咋还急眼了呢?是你,是你,我眼里前世今生都只有你一个,开心了吧!”
沈瑆一听完,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朦朦胧胧的绝色眉眼,笑得比花更娇艳万分,把林笠笠的心都快暖的化作一潭春水。
雪山冰莲一样的林笠笠,只有面对沈瑆时,才会如同白光射入三棱镜一样化作七彩阳光。
两人虽然一边走,一边闹,但走路的动作却并不慢,两人走出北校门时,已经到了快要上课的时间,校门外的人流量大大减少了,但依旧还有一些学生在晃荡着。
林笠笠也没敢大意,她站在酒店对面的树下,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异样后才穿过马路,朝着酒店门口走去。
林笠笠站在对面时,管林伟就已经发现了,他原本想跑过去的,可他看见林笠笠并没有急着走过来,而是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并四处看了又看,他猜测她可能是怕千魂云过来找他,或者被一些可能认识的人看见,传出绯闻,所以,他止住了脚步,乖乖站在里面等她。
林笠笠一推开门,管林伟就迎了过去,并做了自我介绍,他知道,他不走过去,林笠笠许是认不出自己的。
林笠笠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问了下沈瑆,“阿瑆,这人是管林伟吗?”
沈瑆朝管林伟看了看,语气酸酸地说道,“是的。”
管林伟看林笠笠似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管林伟,正在观察,心里苦笑了下,林笠笠依旧没能认出自己!
“管林伟?”
“对,我是。”
“走吧,我们房间谈。”
“好的。”
管林伟赶忙走在前面,领着林笠笠朝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