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下江南查河道衙门的账大家都知道,河道衙门呢,也都做好了准备。
不就是查账吗?你们查呗!他们好生招待着就是。
金陵城内,河道总督府里,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看完手上的一封信后,平静的将信放到了手边的烛火上烧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了,外面黑咕隆咚的,只有一两只跳上房檐的野猫不时的叫上两声。
“大人,京里有消息传来?”书房里的另一个老人小声问道。
烧信的中年男子正是二品大员,河道总督米亦宁。
“嗯,查河道衙门账的钦差已经出发了。”米亦宁淡淡说道。
“是谁?还是平宁公主监察司的人?”老人立刻问道。
米亦宁轻轻摇了摇头。
“平宁公主有孕,现在监察司已经交到太子手里了。
出来办差的是皇后的侄子,皇甫家的十二公子,另外的就是监察司的一位算师。
文先生,你给我分析分析。
陛下指了这两人出来,是想严查呢,还是想大事化小呢!”
被叫做文先生的老人愣了下。
“那位十二爷?”文先生赶紧问道。
米亦宁点点头。
“就是那位无所事事,但去了一趟西南,就让西南换了个天的十二爷。
那么多的臣子,天家派谁不好,偏偏派这么一个人过来。
那小子混不吝!”米亦宁有点头疼。
派其他人的话,他多少都能找到点应对法子,偏偏是这个小子……
文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查账的人也是去过西南的算师?”
米亦宁嗯了一声。
“信里说了,来的那个算师就是跟着十二爷去了西南的那个。
她是平宁公主想心腹,信里说是姑苏叶家的四小姐。
文先生,你说……能不能从这个叶四小姐下手呢!
毕竟她是查账的,她说了没问题应该就没问题吧!”米亦宁看着文先生。
文先生轻轻摇了摇头。
“天家做事严谨,在明知道那位叶算师是姑苏人的情况下还派了她来江南查账,那肯定是想了很多事情的。
加上那人还是平宁公主心腹,估计从她身上下手……不容易!
大人,当务之急是您手上的那些账本,是不是都能扛得住查。”文先生轻声说道。
“经不经得住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查账。
查就查呗,查到最后大不了老子不干这个河道总督了。
他们想从账本上要我的命那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怕他们查出点其他东西出来。”米亦宁叹道。
文先生叹了口气,还想劝上两句。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京里来的消息,非常紧急!”
米亦宁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文先生从门外的人手里接过一张纸条,赶紧递到了米亦宁手上。
米亦宁借着烛火看了一眼纸条,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大人……”
“太子悄悄出京了!”米亦宁沉着脸说道。
文先生一愣,太子悄悄出京了?这……肯定是冲着江南来的啊!
“大人,消息准确吗?”文先生赶紧问道。
“准确!我的人看着太子那边的人轻装简行骑着马带着十多个人出的城门。
本来他还想再跟着的,差点被发现,就没有再跟。
文先生,你说,太子悄悄出行,他打的什么主意?”米亦宁看向文先生。
文先生也是眉头紧皱。
按理说,太子跟着大部队才是最安全的,但现在……
“肯定是往江南来的。
大人,老夫认为他们是这样安排的。
一方面,那位十二爷带着监察司的算师光明正大出行,名头就是查账。
太子那边呢,肯定带了不少人暗地里想查点别的事情。
大人,这一次对您来说,可是一个关口啊!”文先生立刻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能让一国储君暗地里查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小事。
难道是米大人干的那些事情被人捅到御前了?
不可能!没有人有那个机会……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太子的踪迹我们必须要掌握。
另外,太子在江南的安全必须要保证,不能出任何问题。
至于那位十二爷和监察司的算师,反倒没有那么重要!”文先生忙说道。
米亦宁攥紧了拳头。
太子暗访……肯定不是小事!
但自己的人怎么能查到太子的踪迹呢!
太子身边高手如云,他敢悄悄出京,陛下肯定也派了不少暗卫跟着。
“文先生,你说,钦差走的是水道,从沧州上的船,顺着运河一路南下。
那太子是不是会走官道呢!
毕竟我们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顺着水道走的钦差身上,不会太注意官道的。”米亦宁赶紧问道。
文先生想了想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应该是灯下黑!
钦差的船队走的是水道,八成太子也会总水道。
运河上官船,商船都很多。
要是太子上了乔装的商船呢!我们怎么知道?
大人,你赶紧派人通知下去,运河水道的安全一定要保证。
那些想趁着过冬前捞一笔的人最近都不准下河。”文先生立刻说道。
米亦宁也想到了这些。
他最担心的就是太子上了乔装的商船走运河水道。
官船那些家伙们都知道不能动的。
但商船呢……
那些人遇上了太子所在的船肯定捞不着什么好处,万一被抓了一两个……
那些人嘴巴可不紧,太子的人有的是手段,定能让那些人开口的。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
“来人!”米亦宁冲着窗户外面叫了一声。
一个人立刻出现在窗户前。
“通知水上,三个月不准打猎。
另外,秘密严查各个官驿,发现可疑的队伍立刻来报。
记住了,暗暗跟随,不可打草惊蛇,更不可擅自行动!”米亦宁小声吩咐。
文先生也开始紧张起来。
“大人,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要不要停下来。”
“停就停吧!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米亦宁眯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