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季怀川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他一睁眼看着外面的火光先是一愣,随即神色一变。
连忙起身下床。
就在这时他守夜的小厮慌忙打开门急匆匆走进来说道,“侯爷,不好了,着火了。”
季怀川一边穿鞋一边问道,“哪儿着火了?”
“瑞......瑞雪院。”小厮喘了口气道。
季怀川闻言身体一晃。
随即连鞋也顾不上穿,脚步凌乱地朝往外走去。
他刚一出门就看见整个侯府都被火光照得通红。
他刚踏入瑞雪院,眼前的场景让他目眦欲裂。
“小姐,快救救小姐。”
“小姐还在里面。”
琼莹哭喊着就要冲进早被火海吞噬的瑞雪院。
银蝶则尽力将她拦住,两人都身着亵衣,灰头土脸,一看就是在慌忙中跑出来的。
福生扶着昏迷不醒的二丫低着头一言不发。
季怀川脚步沉重地走到琼莹面前双目通红道,“你说谁还在里面?”
“小姐还在里面。”琼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怀川闻言朝周围正来来往往忙着在灭火的奴仆怒喝道,“你们没听见吗?还不快进去救人。”
“侯爷,这火势太大了,实在进不去啊。”有人颤颤巍巍说道。
季怀川闻言怒吼道,“废物。”
“去拿湿被子来,我自己进去。”
几个婆子闻言连忙劝道,“这整个院子都被大火吞了,少夫人说不定已经不在了,您就是进去也救不了人反而将您搭进去。”
“要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侯府可如何是好啊。”
季怀川闻言握了握拳随即狠狠砸在地上,身形微微颤抖。
几滴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整个人散发出压抑的悲伤。
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目光锐利地看向琼莹和银蝶。
“为什么你们都出来了?她还在里面?”
此刻季怀川活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看着琼莹和银蝶的眼神十分渗人。
琼莹闻言不断抽噎道,“我们醒来时只看见外面一片火光。”
“出来时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大火围住,我们本想进去救她出来,可是谁知那房门竟被人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
“若不是那把铁锁,我一定可以把小姐带出来,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活活被烧死 啊。”
她说着忽然声音尖锐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溜进来趁我们熟睡把门锁了。”
“一定是她。”
琼莹说着忽然晕了过去。
银蝶连忙唤道,“琼莹,琼莹。”
季怀川看着话未说完就昏死过去的琼莹急道,“是谁?是谁害她?”
他说着又看向银蝶。
银蝶犹豫片刻后指了指向不远处被人抬出来放在地上的姜说道,“我们出来时她就躺在院中。”
季怀川闻言朝着她的视线看去,恰巧看见姜采苓正悠悠转醒,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她刚起身忽然感觉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随即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她定睛一看竟是季怀川。
“季怀川?你做什么?”她惊恐地看着神色狰狞的季怀川,挣扎着想将他的手拿开。
“你做了什么?”季怀川咬牙切齿道。
姜采苓先是一愣,随即忽然注意到眼前的场景。
整个瑞雪院都差不多被大火吞噬殆尽。
她尽力往四处看了看都没有找到谢婉清的身影,再看现在季怀川这副癫狂地模样。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季怀川忽然收紧了力道,顿时让她回过神来挣扎道,“我什么都没做,你......放开我,我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季怀川却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放的火?”
姜采苓闻言一头雾水,“我放什么火?”
季怀川闻言眼神阴鸷地看着她,“不是你,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采苓眼中心虚一闪而过,试着解释道,“我只是进去跟她说几句话,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一醒过来我就在这儿了。”
“真的不是我放的火,你要相信我。”季怀川闻言面上微微松动。
就在这时,银蝶忽然走过来指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说谎。”
“我们根本没见过你,若不是风太大,你自己也被浓烟呛晕倒在院里,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来过。”
“那把铁锁的钥匙是不是在你身上?是不是你把钥匙藏起来?”
姜采苓闻言睁大眼睛道,“什么钥匙?你在说什么?”
却见银蝶像是疯了一般朝她扑来在她身上到处搜寻。
姜采苓见此顿时挣扎起来。
忽然“铛”的一声脆响,一把钥匙从姜采苓的袖中掉到地上。
姜采苓顿时身体一僵,脸色煞白一片。
连忙摇头道,“不,这不是我的钥匙,跟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她们设的局,谢婉清没死,谢婉清一定没死。”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季怀川的手语气激动道。
季怀川满目阴沉地拿起那把钥匙看了一眼,随即狠狠把姜采苓甩在地上。
就在这时,有人高呼道,“火灭了,火灭了。”
季怀川闻言不再管姜采苓,大步朝瑞雪院走过去,看着残垣断壁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瑞雪院,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谢婉清往日住的那间屋子的位置。
精致的屋舍不见,只剩下满地灰烬和一些金银铁器。
忽然季怀川感觉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簪子形状的东西已经被大火烧得发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季怀川手指颤抖地拿起那簪子看了半晌,忽然红了双眼。
他自然认得,这是谢婉清常戴的那支白玉簪。
看着手上黑漆漆的白玉簪,季怀川眼底闪过一抹温柔,还有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执念。
过了半晌,他用一张手帕小心翼翼将那支白玉簪包好放在怀里。
他独自在里面待了片刻转身出去,此刻外面站了不少人。
他闭了闭眼语气沉痛道,“夫人谢氏放火自焚,设灵堂,宴宾客。”
福熹堂
季老夫人忽然睁眼,“啊......。”
她似想说什么,可只能发出啊的声音。
正当她挣扎想要起身时,宋嬷嬷走进来擦了擦红肿的眼看向季老夫人说道,“少夫人,殁了。”
季老夫人闻言眼睛瞪得直圆,忽然一滴泪从眼角流下,闭上眼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侯府到处挂起白绫,哀声一片。
不过半日,谢婉清自焚的消息传遍京城,流言越演越烈。
有人敬她以死证清白,有人惜她红颜薄命,也有人暗暗猜测她是受顾宴修逼迫,如今丑事暴露,无颜活在世上才会放火自焚。
随着时间推移,不少人更倾向于后者,于是一时不少人又将视线移到顾宴修身上。
顾府
福生朝坐着不知在想什么的顾宴修拱手道,“这些便是她让属下带给您的话。”
半晌后,顾宴修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了。”
“侯府不必再盯着了,你跟青鸾撤回来吧。”
“是,属下告退。”福生说完便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