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后,加文的葬礼开始了。一大早人们便跑出来看热闹,尽管冬天的早上很冷,但还是挡不住他们想看热闹的心,诺亚和莉娜也早早出席了这次葬礼。
由于加文的家离得太远,棺材便只从棺材铺里开始运出。棺材还未出巷子,乐队就已经开始演奏起来了,那难听的节奏和音色很难称作是音乐,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愿意参加这次葬礼,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热闹。
待到殡仪队送上山,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神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等到神父念完加文的生平,便可以下葬。
棺材被工人推到坑里,在一阵忙碌着后,才将土填满整个坑,整场葬礼便在这种并不悲伤的氛围中结束了。或者说加文的葬礼结束了,其他人都涌向酒馆,因为这是他生前常来的地方。
当其他人都离开时,莉娜和诺亚依然静静地站在加文的坟墓前,旁边是他的妻子莉莉姆的坟墓。
“你们人类死后都会这样吗,葬礼办得这么的......愉快?”莉娜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开口问道,毕竟这事在她的眼里有些荒唐了。
“并不完全是,至少还有别的葬礼形式。”诺亚没有看着莉娜,只是盯着坟墓发呆。
“那这葬礼会不会太不尊重他了?”
“并不会,毕竟葬礼的主角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他要是听到你这样说,没准还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你。”莉娜有些无奈地看着诺亚,认为他这样的发言多少还是有点不尊重人了。
“也许会吧,可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残忍,我相信比起活着,他更愿意到下面去和他的妻子团聚。”诺亚回想起前天晚上莉娜给他讲的日记本上的话。
那些都是加文的往事,加文都曾经在酒馆里讲过给他听,只是当时诺亚并没有留意。现在回想起来加文也许只是想找个可以倾述的对象,无论那个人有没有听。
两人就在寒风中站了一阵,过了一会儿,诺亚才叹了口气,说:
“走吧,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样感冒。”
“我还以为你会待更久的,毕竟我感觉你还是很难过,尽管你表面上不关心。”莉娜也跟着诺亚下山。
“倘若是在十年前...不,应该是在你来之前,我大概会痛哭一场吧。”诺亚望着漫天的雪花,不经意地感慨。
“这么说起来我还是很有用的嘛,你多夸我一下也是可以的哦?”莉娜有些俏皮地看着他,将胸口挺起来,衣服也被撑了起来。
“不,只是因为你太过笨了,以至于我还没有开始痛哭,就被你逗笑了。”诺亚的嘴角微微翘起,可还没维持多久,诺亚的脸就被莉娜用双手拧来拧去。
“你这家伙还真是别扭呢,直接说出来就那么难嘛?”莉娜垮着脸,生气地拧着诺亚的脸。
待两人玩闹一顿后,又回到了那种沉默的氛围。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但都不开口。加文死后,诺亚才发觉时间的流逝是如此的快,他以为已经忘掉了过去,可过去还是追上了他。
“我说......你也会跟他一样吗?”莉娜拉住诺亚的袖口,眼里充斥着不安。
“这是我们的归宿,我们无权去反对它。”诺亚很平静地说,对他而言,这是很平常的事,毕竟这样的事他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莉娜没有继续提问,而是抱住诺亚的后背,不让他走。
诺亚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尝试劝服莉娜,可莉娜怎么也不肯放手。
“我又不是现在就没了,不用一直抓住我。”
莉娜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过了一会儿,才用细若蚊声的声音开口:
“不要,我还怕你会像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
诺亚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被冷风吹得受不了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声道: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那拉钩。”莉娜伸出小拇指。
“你还真是小孩子啊。”即便这样说,诺亚还是乖乖地伸出小拇指和她拉钩。
诺亚不懂这样做有何意义,这不是强制性的契约,不能保证他一定守信。
可看到莉娜笑嘻嘻的样子,他就将心里的话藏了起来,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已经正午了,要回家吃饭吗?”莉娜有些开心地询问,甚至连音调都比平常高一点。
诺亚点了点头,两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听到很多人在讨论加文,就连平时看不惯加文的人也讨论起来,在走的路上,诺亚想了很多。
镇子还是以前的镇子,闭塞而又偏远,让人反感,这是诺亚对这座镇子的第一印象。可如今,诺亚现在竟然有点喜欢这座镇子了,准确来说是有点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自己也不能一直在待下去了,就算他就想一直逃避,但时间总会追上他,加文的死就是一个警钟,这样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存在,除非他变回“勇者”,或者说取回力量。
也许自己应该去尝试一下刚开始莉娜对他说的话......去重走一下他曾经走过的路之类的?
“怎么了?”莉娜抓紧诺亚的袖子,害怕他反悔了。
“你记得之前你说过的话吗?”
“啊,你指的是?”
“你刚来这座镇子时跟我说的话。”
“我记得,怎么了?”莉娜有些疑惑地问,她不懂诺亚问这个要干嘛。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等冬天过去就出发吧,重走一遍。”诺亚看向远方,尽管他不想面对过去,可除了这样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脑袋烧坏了?”莉娜踮起脚尖,用手摸了摸诺亚的额头,温度也没有很高。
“你不想的话就算了。”
“想,当然想啊,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只是不想让事态变得更糟糕罢了。”诺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过去的事是他的心结,每当想起来时,心里就会揪成一团。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你的意思是肯答应我是吧?”莉娜有些开心地说,脚步也变得轻盈。这是她很想做的事情,现在实现了当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