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伸手握住刺入自己肩膀中的剑,面无表情地将它拔出来,然后一错不错地盯着拿剑之人。
冰冷的眼神,让对方油然而生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许诗婉指尖握住剑尖,猛地用力,剑刃便朝那人转去,“噌”地一声,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一时间,血流如注。
那人倒下前,望着许诗婉那张艳丽又冷然的脸,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
眼见一个同伴这么轻易地便被杀死,其他人震惊之余,也开始害怕。
他们握了握手里的剑,不自觉地往后退。
许诗婉搭了眼帘,握着玉箫的一头,微微用力,“既然你们那么想死,那就……死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逝水出鞘。
剑身细长,通体呈现出淡淡的蓝色。
刃口处线条流畅,寒光闪烁,宛如秋日逝去的流水,波光粼粼,流转不息。
众人见状俱是惊讶无比,没想到这支箫竟然是把剑。
不等这群黑衣人看清剑的模样,许诗婉便消失在了原地。
似乎有一阵风从面前呼啸而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喉咙处很痛。
伸手一摸,只见满手的鲜血,接着便如第一个死去的黑衣人一般,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眸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黑衣人一个个接连倒下,最后一个人身体着地后,许诗婉身形顿现。
她静静立在原地,反手握着逝水,眼眶发红,轻轻喘息。
她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雪白的衣衫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让她看上去有些凄艳,也有些狼狈。
四周安静极了,剩下的人大气不敢喘,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噗!”许诗婉吐了一大口血,剑尖抵地,一只膝盖无力地跪了下去。
此招名为疾风饮血,顾名思义,如疾风般穿梭于敌人之间,在其还未察觉之际,割断他们的喉咙,让血液喷涌而出。
师父曾说,逝水是箫也是剑,但她更希望它是支箫,作为一个普通的乐器陪伴自己走过天南海北,在寂寥之时用它为自己吹奏一曲,聊慰平生。
逝水出鞘,必是要见血的,这是师父不愿意看到的,她希望自己敬畏生命,如同敬畏自己。
师父还说过,疾风饮血,是杀招,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用。
此招杀人,也伤己,饮敌人之血,也饮自身之血。
许诗婉今日被逼至绝境,万念俱灰,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只想让战斗停止,保护身边之人不受伤害。
这一刻,许诗婉感觉自己很累,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许诗婉眼中有泪光闪烁。
“师父……”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身体已经撑到极限,她闭上眼,无力地倒了下去。
“婉儿!”秦离冲上去抱住她,望着她身上的伤口和衣服上的鲜血,心就像被人拿着匕首生生剖开一般,疼得几欲窒息。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许诗婉的脸,哽咽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今日接到侍卫消息,说似乎有别人跟着许诗婉。
出于担心,他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许诗婉倒地。
“快,找大夫,快找大夫!”秦离抱起许诗婉,慌乱地对一旁的刀心道。
刀心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之余,立马回答:“是,属下这就去。”
“秦公子,先带姐姐去我们落脚的地方吧。”许景桓眼中带泪,上前提醒道。
秦离回神,点点头,“好,你来带路,快一些。”
“嗯,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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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她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此时脑袋还有些晕。
动了动手指,发觉被束缚着,疑惑地转头,见床头趴着一个人,正握着自己的手。
她凑近了仔细辨认,看清对方的脸后,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秦离,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诗婉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秦离突然动了一下,他抬起惺忪的睡眼,去查看许诗婉的情况,没想到却对上了对方清冷的眸子,大脑顿时一片清明。
他欣喜道:“婉儿,你醒了。”
“嗯……把你的手拿开。”许诗婉淡淡地开口。
秦离低头,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许诗婉的手,登时便有些局促,而后恋恋不舍地放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人传消息说似乎有人跟着你,我有些不放心,就来看看,但还是晚了一步,对不起。”
原来那些穿常服的人是秦离派来的,许诗婉垂下眼帘,漠然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保护我也不是你的职责,所以,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看着她与自己这般生分的样子,秦离心中苦涩得很,“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许诗婉沉默不语。
“大夫说你体力不支,且心脉有轻微的损伤,最近一段时间需要好好养着,不可劳心劳力了。”
许诗婉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离微微一笑,对着门口道:“刀心,去把药端来。”
“是。”
很快,刀心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秦离接过,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她面前,温声道:“婉儿,吃药吧。”
许诗婉别过头,冷声道:“叫景桓和绿萍来吧,不劳烦秦公子了。”
一声“秦公子”,让秦离端着药碗的手轻轻一颤,她与他之间,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却连陌生人都不如。
忍着胸口处的酸楚,秦离低声道:“他们现下不方便,我来喂你就好。”
“那我自己来吧。”许诗婉说着就要去端药碗。
秦离不动声色地躲开,语气有些卑微:“让我喂你,喂完之后,我就离开,求你。”
许诗婉一怔,抬眸望着他的眼,良久,妥协地点了点头。
秦离见状,神色稍暖,重新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