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野餐完,已渐临日暮之时,二人便原路返回了禅房。
沈念容瞧着到了广明大师每日为江以墨施针的时辰,她便道。
“今儿我先回去了,明儿我再带着周太医过来。”
江以墨知道他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沈念容经常跑到寺庙,也会对她名声产生不利的影响。
他便颔首,“嗯,早些回去吧。”
目送她出去,叶七便看着江以墨道,“世子,小的瞧着你今儿气色真不错,面色都比往日红润了些。”
江以墨心有所念,身子自会随心而变。
他坐在榻上,眉眼微抬,“别耍贫嘴了,海大人呢?他何时能过来?”
说起海大人,叶七才一拍脑袋道,“你瞧我这脑子,昨儿下午海大人来过了,但是您恰好施了针,海大人见您短时间内无法苏醒,就先离开了,说是您有时间可随时派人下山唤他。”
“世子,今儿天色已晚,要不明儿一早我快马加鞭去找他吧?”
白日里沈念容都会来寺庙陪他,他不能错过一分一秒与沈念容相处的日子。
想了想,便道,“今夜你让他上山一趟吧。”
叶七颔首。
江以墨又道,“关于巫师之事,我爹那边可有什么线索吗?”
叶七摇头,“这两日侯府并未有信传来。”
他上次在信中嘱托他爹,他生还之事,不要告于任何人,想必就连他娘亲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等七日后,他能复明,他定要第一时间去侯府报喜。
*
沈念容回宫后,张婶立即就拥了上来,看着她时,眼睛瞬间变得红彤彤的。
“容姐儿,你去哪了?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一离开就是一整天,婶子一个人待在这宫里,总是会不自觉的担心你。”
张婶自被沈远洲搭救后,她就把沈远洲当成了亲人,每日的任务就是伺候他一日三餐。
沈远洲去世后,她整日照顾着沈念容起居,她对沈念容就像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沈念容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哪怕沈念容万分不想当这个公主,她也会追随着她到任何地方。
可她现在做任何事都故意规避着她,这让她心里很是没底。
看到张婶说着眼泪簌簌滑落,饱经沧桑的面容满是哀痛悲戚。
沈念容连忙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张婶…我去寺庙了,你别担心,我没事。”
“寺庙?”
“你去那里干什么?”
沈念容知道江以墨活着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就对张婶和盘托出了。
张婶听到江以墨没死,再联想到她日日跑出宫,她心里当即泛起疑惑,“所以,你和江以墨是和好了吗?”
沈念容点头。
张婶心里当即不乐意,还想阻拦她什么,这时,门外公公高亢尖细的声音响起。
“贵妃娘娘到。”
伴随着声音,沈念容就见蓉贵妃衣着华丽的走了进来。
满屋子的丫鬟当即下跪给她行礼,张婶也想跪,被沈念容拉住了。
“知知,今儿怎么又回来的这般晚?用过膳了吗?”
沈念容屈膝行礼,“回娘娘,已经用过了。”
蓉贵妃看着她这般生疏模样,心里就很痛心,可一想到她不听话,整日跑去寺庙,她心底也存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
她微微敛着怒气问,“今儿南羽说是病了,告了几日假,你可有去看望他?”
南羽病了?
沈念容惊讶之余摇头,“我不知道他病了,娘娘若是担心的话,可以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请什么太医?”
蓉贵妃见她装傻充愣,心里那股不舒服又浓烈了些,“他是被你和江以墨气病的,你知不知道?”
沈念容知道南羽爱而不得,心里势必会不好过。
但她已然和他说清楚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对他心软。
她看着蓉贵妃道,“江以墨成日在寺庙里,并未做过任何伤害南羽的事,而且,我与南羽已经言明,今后再无瓜葛,取消赐婚的事择日我也会向皇上言明。”
“什么?!”
蓉贵妃的惊讶不是一星半点,“知知,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江以墨那个负心汉纠缠不清吗?”
“不是纠缠不清,他是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他无可厚非。”
蓉贵妃觉得她是在自欺欺人,“他受伤了,你也已经请了周稣去为他诊治了,能做的弥补你也做到了,娘希望你能与他划清界限!”
“从明儿起,你别出宫了,以后也不许再见他,你与南羽是天作之合,你们的赐婚绝不能取消,尤其为了江以墨,那更是不值!”
听到这席话,沈念容有瞬间的心力交瘁,不敢置信道,“娘娘这是要软禁我了?”
“不是软禁,是娘没法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男人诡骗。”
蓉贵妃是过来人,比起江以墨这个已经和离一次的夫君,她更看好南羽。
“说什么诡骗?”
沈念容一道嗤笑声溢出喉咙,“那娘娘曾经也是诡骗了我爹吗?因为你的出现,彻底毁了我爹的一生。情之一事倘若能说值不值得的话,那我才是替我爹感到不值!”
“你……!”
她这句话字字剜心,气的蓉贵妃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她积压心底的愧疚也不觉浮现出来。
她猛然想起来,那时她毫不犹豫选择原谅明帝时,有人也在她耳边说过不值。
可是她当时一心忠于自己的心,对沈远洲的爱意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现在的沈念容不就是当年的她吗?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扰她面对真心?
见她沉思不语,眼底还有无声的泪滴滑落,沈念容看着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淡淡道,“娘娘可以用皇家权力束缚我,但我的灵魂永远是自由的,且在我心里,我现在只认沈远洲一个父亲!”
“你明儿是要囚禁我还是想做什么,请便吧,民女失陪了。”
说罢,她转身进了自己寝殿,将门关的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