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福说到这里的时候,罕见地流露出了一抹实质性的恨意。
明明此前还在军中为其效力,眼下却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不得不说还是让林峰有些好奇的。
曾婷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这么一个多少还是有着军人尊严,并且看着就能为国效力的家伙做出这样憎恶的动作。
“她根本没有调查那起事件!不过是听一个人这样说了,就将罪名安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那日也不过是被人下了药,喝酒喝多了,起来之后便背了一身叛徒的罪名。”
“她不仅不调查我和弟兄们所背负的那些污水罪名,弟兄们说及多次甚至还异常不耐烦地将其打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就这样的人,究竟有何资格担任我大启的将军之位?!”
从安福说到这里,带着一抹极致的愤恨和不甘,还有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
若非家人的性命被曾婷尽数地捏在手中,他又如何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跟踪他人,给他人泼脏水,这种事情,原先的从安福可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他本该在边境上阵杀敌,为国争光。
林峰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从安福所传递出来的情绪。
他确实没有说谎,也确实是真正恨着曾婷,恐怕不仅是他,就连他手头的那些弟兄们,多半也都是将曾婷给恨上了。
既然这里有人恨着曾婷,那么林峰自然也可以将其招揽过来。
他现在也确实需要人手,能给曾婷天天赌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总不过一个顺手而为。
毕竟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为止,曾婷所做的桩桩件件,都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林峰收敛了思绪,看着将伤口再度撕得鲜血淋漓的男人在地上痛苦地发抖。
对于这样的铁血男儿,若非实在是毫无办法,又怎么可能会将身上最痛苦的地方展现给其他人看呢?
这是无能的表现。
但确实正如从安福所说,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不如抓住眼前所能够抓住的任何可能的机会。
“起来吧。”
“你的妻儿老小在什么地方?”
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需要多问。
从安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原本颓丧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他们就在曾家的地牢里面!”
一个叛徒的一家老小被关在一个将军的家里?
这怎么听上去这么不对劲呢?
“当初因为这件事情并没有上报朝廷,也没能来得及交由大理寺,所以便暂时先扣押在了发现这件事情的飞凤将军那边,他便将我的一家妻儿放置在了她家里的地牢中。”
“我们一直在跟进这件事情,只可惜却好似已经没有了后续。”
从安福说着,捏紧了拳头。
“叛徒的罪名便直接给我们坐实了,也没有上报给朝廷,让其在进行任何的调查,就这么仅凭曾婷的那一家之言,便给我们断了罪。”
从安福讽刺地笑了笑。
“甚至还美其名曰是替我们挽回尊严,替我们挽救那些不可控的后果。”
这只让人觉得更加讽刺。
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真相,而曾婷偏偏将这件事情压着不说,她还打着感念从安福在军中做出良多贡献,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
只是革了他们的官职,让他们洗心革面。
以他飞凤将军的身份,这话一出,基本上已经坐实了。从安福等人叛徒的身份。
让人吃了哑巴亏,还不得不在这里感恩戴德。
有时候甚至连从安福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国家,成了大启的叛徒。
不然怎么能一个字都不听人说,就这么将罪名给扣了下来,还用这么笃定的姿态呢?
林峰听闻更是对曾婷的匪夷所思的程度有了一个刷新认知。
这样的人还当什么大启的将军啊?
这件事情若是在其他人看来,说不定是曾婷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情,然后将罪名扣押在了自己的副官身上。
不然如何能够解释这一点呢?
要么便是心思深沉坏的发黑,要么便是头脑简单到蠢的可怕。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意思的词。
不过既然人在增加地牢里面,那就没问题了。
今晚就可以去将人给救出来。
在林峰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从安福猛的瞪大了眼睛,是一副简直难以置信的态度。
“您……今晚便要去吗?”
从安福简直激动得无以言表。原本以为在提起这件事之后,或许还要再磨一磨,多吃几次闭门羹,甚至还要替林峰差遣不少的时日,才能够将自己的妻儿老小救出。
对这一套从安福已经非常熟悉了,此前的曾婷也是这么做的。
从安福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另一个模板。
但只要能不在曾婷的手下做事,也为了不将家人的性命尽数握在曾婷的手中,从安福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
哪怕是掉到另一个深坑当中,也比继续在现在的沼泽里面要强。
那从安福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才刚刚说完,这位林公子便要去救人了。
果决的可怕。
“夜黑风高夜,正适合做这种事情。”
林峰淡淡地瞥了从安福一眼。
“若是现在就想要打退堂鼓了,你可以直接离开。”
不过合作的事情自然也就到此告吹。
林峰不会想要一个瞻前顾后的懦弱男人,成为自己身边的人。
之所以同意这件事情,其一是他本身就跟曾婷有所恩怨,另一方面则是今日在那暗巷当中,此人仍然还有军中风范。
怕被当成叛徒驱逐,这人身上的某些特质确却是并没有消失的。
林峰需要这样的人。
若他自甘堕落自我放弃,那自然是谁也不会拯救的。
从安福的目光已经从呆滞变成了狂喜。
他愿意,他又如何会不愿意呢!
“多谢林公子,您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从安福从此以后愿为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从安福再度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地上还落下了些许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