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调换本相的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简直是宋崇渊生命中不可承受的最大重创。
这不是他的将才儿子,一定是搞错了!
这其中有着天大的阴谋,他不会让任何人得逞的!
郑氏九死一生,陷入了深度昏睡中。
她的蛇毒还没有解,宋令凝也是第一次做手术。
她不确定母亲会不会醒来。
可宋崇渊却丝毫不关心舍了命为他生孩子的郑氏,反而因为不是儿子而问罪郑氏。
宋令凝也失控了,站起来怒斥,“我看你真是疯癫了!”
“孩子刚生下来就长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是没见过刚生下来的孩子吗?”
宋崇渊受了太大的打击,还是没清醒,双目赤红着吩咐,“来人,把郑氏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给本相拖出去,打,狠狠地打,生死不论,直到他们招供为止!”
宋崇渊确实没见过刚生下来的孩子。
过去他的妻妾生产,他要么公务繁忙,错过了时间。
要么他根本不会亲自守在产房外,脆弱的孩子一般都会养几天,才由奶娘抱到他面前。
他也不会尝试去抱不满半岁,不好抱的孩子。
等他抱孩子时,孩子都已经长开了,都是玉雪可爱又精致漂亮的。
所以,大奸臣根本不相信面前这么丑的婴儿,是他的好基因能生得出来的。
他的明明是将才儿子!
郑氏,郑氏,他张口闭口都是郑氏,不知道她母亲的名字就算了,他连一声夫人都不称,宋令凝还要顶撞宋崇渊。
宋崇渊却把宋令凝甩开,转身走出审问那些人时,让总管把宋令凝这个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不孝女也拖走,关入祠堂跪着。
“住手,我看谁敢。”宋令虞的声音不高不低,情绪很平静,只是轻轻扫过去一眼,那要去抓宋令凝的下人就立刻顿住,然后跪了下去。
其他人也不去拖郑氏院子里的人了,也都纷纷跪了下去,胆战心惊地低着头。
这一幕让宋崇渊惊呆了,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话竟然不管用了?
他一脚踹上跪在最前面的总管的肩膀,颤抖着手指着一众下人,“你们都反了是不是?这个家到底谁是主子?”
倒也不是他被宋令虞架空了,而是郑氏院子里的人,那也都是他的人。
包括总管也听从准备管家的郑氏的,这是宋崇渊给郑氏的权力。
宋崇渊连总管一众人都要打了,总管当然跪下来为自己和下人们求情,“相爷,你冷静些,不说今日夫人被蛇咬一事,夫人的院子里守卫森严,就这生产的过程,你是一直盯着的,谁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换了?”
“相爷,夫人生得真的是个小姐啊!”
总管试图叫醒装睡的宋崇渊,陆氏也跪了下来,话里话外都在让宋崇渊接受现实。
宋崇渊觉得天都塌了,烧香拜佛,求了那么久,在确定郑氏怀的是儿子时,他开祠堂敬告列祖列宗,更是向天下人宣布他得了将才儿子,恨不得让九海八荒都给他庆祝。
他的期待那么大啊,早就疯了,结果却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刻宋崇渊才是真的疯了,仰天狂笑着。
老天爷给他开得这个玩笑,也太大了!
宋崇渊眼眶血红得仿佛要流出血泪,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听着他们的话。
他不断地摇着头,不去看宋令虞臂弯里的襁褓,不听婴儿的啼哭和每个人说的话。
孩子一直在哭,哭得很大声,撕心裂肺的,也不知道哭什么。
这孩子长得丑不说,并且他的几个孩子就没有这么闹气的,明明每个都很乖!
“郑氏、宋令虞,还有你,你,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本相!”宋崇渊眼前发黑,只觉得整个地面都在转,踉跄着往后退了又退,撞到后面的台案。
宋崇渊跪在了地上,紧接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了下去。
“相爷!”总管惊喊了一声,第一个冲过去架住宋崇渊,高声喊着太医。
很快昭帝就得知,宋崇渊没有得到将才儿子,那对他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估计比他前世宋家满门被诛杀的打击,还要大。
他中风了,好不容易被救了过来,却昏迷了好几天。
文武百官表面假惺惺的关怀,但心里那叫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连路边曾经被大奸臣炫耀自己得了将才儿子的一条狗,那尾巴都摇成了螺旋桨。
在私下,大奸臣已经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这就叫乐极生悲,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啊!
不过,很快瑄王身受重伤,全身筋脉尽断,即将一命呜呼,以及一国储君失踪,至今没有下落这两件事,盖过了大奸臣的家事。
一时间朝堂上风起云涌。
瑄王的属臣们都陷在了恐慌中,还有就是再立太子的声音,各种复杂的局势又形成了。
昭帝让宋令虞去解决。
宋令虞只能称瑄王没有性命之忧。
太子还在体察民情,她跟太子保持着联络,太子很快就会回京。
宋令虞把自己要成亲的请帖一一发了出去,偌大的丞相府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女方霍家也是。
瑄王生死不明,一国储君不在,昭帝缠绵病榻,原本把持朝政的大奸臣告了假。
朝堂上,宋令虞这个摄政王,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把皇权都握在了手里。
霍菡的男装因剿匪有功,宋令虞封她男装的霍寒这个身份,为神机营的副将。
这种种,都激起了千层浪,让朝臣们措手不及。
上一个还没消化,下一个又来,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啊,都不知道该以哪个为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反正他们就是很忙,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郑氏捡回了一条命,身体虚弱。
孩子有奶娘,她也只是在睡醒后,让奶娘抱孩子来给她。
她在坐在月子,大奸臣也在榻上养了七八天。
第九天的傍晚,宋崇渊还没完全恢复,拖着病体从主院去到郑氏的院子里。
当时郑氏正侧躺在榻上,在逗着刚吃饱还没睡的襁褓里的孩子。
宋崇渊没让人通报就进来了,看到那一幕,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命令,“奶娘呢?来人,把这丑孩子抱走!”
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被吓到了,突然“哇”一声大哭出来。
郑氏被惊到,又连忙哄孩子,看到宋崇渊那嫌弃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孩子没来到这个世上。
他凶得要掐死孩子,孩子肯定是感受到了,是被吓哭的。
郑氏让奶娘抱走了孩子。
宋崇渊给将才儿子准备了很多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都没准备。
如今生下来是个女儿,这孩子自然没名字,郑氏紧抿着唇瓣,没问。
宋崇渊高大的身躯来到榻前,压迫感十足,把郑氏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死死盯着她。
郑氏垂下眼,躺着没动,淡声道:“相爷来了,恕妾身不能给相爷行礼。”
宋崇渊袖中的手紧握,苍白的唇颤抖着,“郑氏,你骗了本相!”
“明明不是儿子,你不能生出一个将才,你却说你在生虞哥儿的时候做了那场梦。”
“你骗本相的目的,就是想上位是吗?”
近十天过去了,宋崇渊已经从郑氏生的不是将才儿子的打击中,逐渐缓过来。
但他仍然不能接受这个女儿的存在。
毕竟他抱有太大的期待,孩子还没生下来,他就倾注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付出了那么多,却是这个结果。
他更计较的,还有郑氏的欺骗和算计。
郑氏觉得好笑,以前害怕宋崇渊,没有人不怕心狠手辣的大奸臣。
别说反驳他了,她甚至不敢直视宋崇渊。
现在,郑氏无所谓了。
所以她真就笑了出来,冷嘲热讽,“相爷,是你自欺欺人,从一开始妾身只是对你说了,妾身做的有关虞哥儿的那个梦,妾身从来没说过自己还能再生一个神胎。”
“是你自己觉得妾身能生出文曲星下凡,就能生出一个将才儿子,是你自己非要宠幸妾身的……”
这话简直如利刃捅向宋崇渊的心口,宋崇渊的身躯都晃了晃,目光狠狠地逼视着郑氏,“你的意思,是本相强迫了你,你根本不愿给本相生孩子是吗?”
郑氏抿住了唇瓣,当时宋崇渊在产房外,弃母保“子”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后悔的是拼上了性命,给宋崇渊生下孩子。
他不认这个孩子正好。
她宁愿这孩子是她自己的。
“从始至终相爷在乎的只有将才儿子,妾身没有生出儿子,你对妾身就全是厌恶了,现在何必装出一副被妾身伤害了的样子?”
“郑氏,你现在敢这样跟本相说话,是原形毕露了吗?”宋崇渊胸膛起伏。
郑氏骗了他。
郑氏从一开始就用这个孩子威胁他,让他把手里的五百暗卫给了宋令虞。
之后她恃宠而骄,引诱他,让自己母凭子贵,成功上位做了当家主母……这一切。
从一开始,郑氏就在利用这个孩子,来达成她的目的。
可悲的是,自己堂堂一国丞相被她耍的团团转,那么卑微,主动求和,一再妥协。
他确实喜欢她的转变,但他恼得是,她的心机和算计竟然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郑氏被揭穿,就不装了。
她承认她是被迫的,在那种境地下,她是为了宋令虞,身不由己。
其实她压根不愿给他生孩子。
她对他没有一点情意可言啊。
这样就显得自己多可悲,他对郑氏付出的那些感情,多可笑。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到头来终究是错付了。
既如此,他当时到底是要保孩子,还是要保郑氏,已经不重要了。
郑氏把他的尊严和情意付出,放在地上踩,践踏。
他的解释,只会更显得他的可怜可笑,好像自己需要她的原谅似的。
他堂堂丞相,绝不会那么可怜地去求一个女人的在乎。
宋崇渊心里这么想,然而看着郑氏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的心口又怒又疼,咬了咬牙,“郑氏,你不能生出将才,不能生出儿子,往后本相都不会再往你的房中来。”
“是,妾身生得全是女儿,就算生十胎也还是女儿,妾身这辈子就没有生儿子的命,所以相爷想要儿子,想要将才,还是不要在妾身这里浪费时间了,相爷去找旁的女人给你生。”郑氏看到宋崇渊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她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直视着宋崇渊,补充道。
“哦,听凝儿说,其实生男生女是男方决定的,妾身生不出将才儿子,都是相爷你的责任。”
“不过相爷也不用灰心,你有嫡长子,二儿子,这说明你是能生出儿子的,只不过可能概率比较小。”
“相爷以后多宠幸些女人,卖卖力,到时候五个孩子里,有一个是儿子,也不错了,是吧?”
这要是换做以前,郑氏这话恐怕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宋崇渊俯身抓住郑氏纤细的手腕,很用力地掐着。
他真是被郑氏气疯了,目眦欲裂,用上他一贯的说话方式,冷冷威慑,“你这是有恃无恐了吗?”
“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得到了主母之位,你儿子也能独当一面,所以你就觉得自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顺从本相,敬畏本相,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本相了?”
“但郑氏,本相告诉你,宋令虞脱离不了本相的掌控,而你,本相能抬了你,也能休了你!”
郑氏刚生完孩子,没有功劳就算了,还被这样对待。
她的手腕几乎被折断,疼得厉害,泪水就掉了下来,但说出的话没有一丝软弱,“妾身从数年前被你宠幸到现在,就一直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费尽心思地争宠!”
“相爷一直都是因为妾身能生出将才儿子,才宠妾身的,妾身没能生出儿子,你就要把给妾身的一切都收回去。”
“可是过去那些年妾身没有你的宠爱,同样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宋崇渊眼里一瞬涌起巨浪,他不值得她争宠?
是他自己巴巴地凑上来,非要给她宠爱的。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不需要是吧?
真好,真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