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解,但一转念,灵机闪现,忽然就想起来山底穹顶垂下的飞瀑,击溅在石庙屋瓴之上,却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石庙的建筑材料就是黑岩,它把水自高处来的冲击力和轰隆隆的声音都吸收掉了。
除了冲击波,声波也是一种能量,简直无法想象,难道这黑岩是一种高效吸能材料?它这种吸收是不是在蓄能,然后用来支撑它的膨胀,那这么说来普通的爆炸能量无法对它造成多大冲击,更不要说超越它的极限。
李佩玖当年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我记得他的背景是张大佛爷,好像能猜到了。
对讲机依然静默,呼叫也没人应答。
怎么办,冒险玩一把大的还是等胖子赶来支援。
思考十秒钟,这都是猜测,理论依据有些不足,稳妥点,我还想再试试更大的能量。
我从包里随便翻出一块c4,这玩意儿我拿来炸过几次胖子,好歹混了个脸熟。这一块足有板砖那么大,胖子大概码了近十块,他到底想炸什么啊。
包里好像还有c5,听说配方都是保密的,威力远比c4更大,也不晓得小花从什么渠道得来,我都不太敢动。
还是先用一半,我估计正常炸掉,这一条石洞少说能炸塌半条,它不是会吸星大法吗,让我看看它到底能吸多少,它的门槛在哪里,它的极限又在哪里。
我往后退,直到洞窟拐角躲好,按下起爆器,还是什么都没有。
火光一闪,没有声音,火光熄灭,有刀刃交击之声传来。
我探出头,用手电照过去,就看到了闷油瓶,好,摸到门槛了。
“小哥?”
他侧对着我,此刻也转头看向我,身上有血迹,手里黑金古刀舞得密不透风,刀势如雷霆生震怒,寒光见冰雪,老孟许下给我看的刀法我果然还是见到了。
他瞥向我的一刹那似乎分了神,肩上有什么擦过,冲锋衣破了,还凭空飞溅出一道血线。
但他身边空无一人,黑金古刀却时时溅出火花,像是空气里飞掠着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利刃铿锵。
“小哥!”
我心里疼起来,立即拔出黑金狗腿向他跑过去,他也挥刀往我这退。
只差五六米了,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我眼前消失,一眨眼溶解在空气里,连个残影都没有,我停下脚步,手电光照过去只剩下黑暗和黑岩。
然后就听到一声爆鸣在山洞中回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捂住耳朵,心生万丈波涛,方才惊鸿一瞥是真的么?还是幻觉?接近半公斤c4,卡车都能炸到粉碎,吸收了这么大的冲量,我真的看到了闷油瓶,前后不到三秒,什么都来不及说,然后又被带走了。
果然是被困住了,而且,他还受伤了,那边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对付他,像水刃在水里一样可以隐形的东西,没想到这洞窟里也有,就隐在黑暗里。
妈的,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也锁了条那种存在吗?难道是上古活下来的泥鳅精?
回头看,洞窟深深,胖子风二河他们还没到,红色点位显示还在一点点靠近中,闷油瓶刚才极速接近快到离谱就出了问题,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正常的回来吧。
我不想救了小哥还要再救他们。
一咬牙,干脆再来个狠的吧,就当试试水,我提着背包,堆上大约两公斤多的量,这一回看它能不能吃得下。
我退后十米,按下起爆器,照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次看得特别清楚,巨大火光一闪的瞬间,又被瞬间凝固,接着能量被看不见的空间漩涡吞噬,就像石子投进静水,波心泛出涟漪,然后闷油瓶出现了,他抬头看到我,不知为何,眼里都是震惊,然后往我这边跑,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我也往前想去拉他出来,跑动间读懂他的唇语,“快退!”
而且他的目光瞥向他的斜前方,黑金古刀也斩过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但那一瞬间,我的脑海浮出一幅画面,在他的视野里,前方再次出现一道“门”,门外是我,但有东西比他还要快,正冲着我飞扑过来,所以他让我退开,自己出手去拦截。
看不见的危险更危险,这是不是代表我会有性命之忧。
我的身体无比配合,立即刀插岩壁一个急刹车,刀尖都擦出火星了,然后掉头就往后退,都是这些年死去活来练就的直觉反应,就算停下来身体都没有一刻或忘。
我相信他的每一个眼神动作和指令绝不会装虚作假,他觉得危险就是真的危险,他说要退开我必须立即退开,只靠条件反射都能做到惟他令是从。
跑着跑着还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胸口穿过去,那种感觉很奇怪,低下头明明什么也没看到,但是能感觉到有阵微风从身体里面刮过去,血肉都为之震动,随之而来是一阵剧痛,没有伤口但内脏好像受伤了。
一个踉跄扶住石壁,我跑不动了,回头看去,闷油瓶在我身后伸出手想扶我,他仿佛冲我说什么,但我听不到声音。
还是没有出来,但脱离的距离变远了,大概有上次两倍,时间也变长,将近十秒了。
我扶着岩壁,回过手电照他,辨认他的嘴型,他说的应该是“停手,不要再炸了。”
他眼里都是担心,表情有些着急,相对他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依旧面如平湖,这已经算是生动的出格了。
我冲他笑了,想去握他的手,只有炸过我才能看到他,就像献祭,我把胖子的宝贝投进功德箱,换来片刻与他相逢。
我不知道什么原理,这是黑岩深处,它还会吞噬同化,吸蓄能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一处就像黑岩里的黑洞,能量的吸积和喷流都不奇怪。
还有那种看不见的东西竟然还会出来串门,下次我记得躲着点。
他低头看我握上他的手,其实我只感觉握住了虚空。
眼看他再次溶解在我眼前。
我手落了空,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从喉咙里喷出来,溅落在地上,人也跪下去。
胸口疼的要死,像被剧烈撞击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