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虎森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好不容易逃出绝杀圈,却被丫头堵住了逃生的去路。
丫头一个人,尚可对付。转回头又碰到秀儿,两头都被人堵死。史虎森唯有一条搏命的路,就是霸王硬上弓,强取这两个丫头片子。
可是,他的重拳,似乎击在石头墙上,伤不了秀儿,反倒是把他自己,震麻了半个身子。
要枪没枪,要刀没刀。史虎森被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丫头片子,给堵了个没有脾气。任凭他史虎森有再大的蛮力,都无法施展。
唯有向左,或者向右,才能逃出这两个丫头片子的围堵。史虎森拼了,他蓄足气力,向左边猛地一窜。
史虎森的力气是大,却没有秀儿敏捷。他反倒是被秀儿揪住了衣领。
山势真他妈的不争气。秀儿正好站在高处,揪住史虎森的衣领,恰恰合手。秀儿不由分说,啪啪的就给了史虎森两个耳光。她呵斥说:
“史虎森,你真是比猪还蠢。见了本姑奶奶,连招呼都不打,这就想逃了?”
在史家庄园的时候,这两个丫头片子,见了他史家少爷,头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今天可倒好,教训起他史虎森了。
最可恶的是那两个大巴掌。是猪尿泡打人,疼不疼的,骚气熏天。史虎森的尊严,被这个丫头片子,无情的羞辱。
史虎森不忍了,他要杀人。即便是他的心里知道,他可能面临的是鬼魅,他也要豁出去性命,搏它个你死我活。
阴功不成,史虎森有的是蛮力。他运气到右掌上,使出他练就的神功铁砂掌。莫说这一位弱不禁风的女子。就算是一个铁头壮汉,他也能把他的头,拍进肚子里。
史虎森的这一掌,带着风,就击了出去。真他妈的丧气,他的神功铁砂掌,又是碰到了无形无影的石头墙上,震的他自己不由倒退一步。
五大三粗,力大无穷的史虎森,没有料到,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碰到了真正的对手。
还好,史虎森在使他的神功铁砂掌的时候,挣脱了秀儿揪衣领的手。他猛地一转身,迎面站着的却是丫头。
人到丧气的时候,喝口水都牙疼。这个丫头,也不好对付。史虎森左冲右突,两边的路,全被堵死。
史虎森感到,他的后脑勺,被一只手固定着,前后左右,都无法动弹。
丫头捏着手中的金簪子,也不正眼看史虎森,她冷冷地说:
“别逃了,你的左右,都是你杀死的人的亡灵。你想想,它们能饶过你吗?”
史虎森感到愤怒,他是杀过人。但是,他并没有杀过她丫头和秀儿,她们不能找他史虎森算账。他说: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堵住我,这不公平。”
丫头笑了,她把金簪子在手掌上拍了拍,她笑着对史虎森说:
“所以吗,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公平点好。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金簪子点眉心,这样有尊严一点。”
史虎森不想死。他希望另外一种选择,就是断腿断手指什么的,能保住他的性命就行。
丫头和秀儿,在史家庄园的时候,她们是下人,是卑贱的使女。只配给史天霸老爷子暖手暖脚。
在史家庄园里,史虎森是名正言顺的公子,他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他庄重地问丫头说:
“第二个选择,你能把我怎么样?”
丫头似乎想起来了,她这才平静地说:
“那就麻烦了,还得安排两步走,费时费力。”
史虎森以为,自己猜对了。费时费力,就有可能不死。他佯装不介意地说:
“只要不死,麻烦就麻烦一点,我忍得住。”
丫头沉下脸,对史虎森身后的秀儿说:
“那好,公子想通了,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咱们也别怕麻烦了,那就来吧。”
秀儿弯下腰,选了一块比较坚硬的岩石,搬过来,放在史虎森的身前。她又去找另外的比较合手的石头。
史虎森以为,还真的给他猜中了。看样子,她们是要砸断他的腿。他想仰天长叹,可是,他的头不能动,身子也不能动。他只好对丫头说:
“丫头,你们是要砸断我的腿吗?”
丫头只管看着秀儿,催她快点准备。听见史虎森问了,这才不经意地回答说:
“不,那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把你的头,砸进脖颈里。再用这个金簪子挑出来,再把金簪子,扎进你的眉心里。”
史虎森不由大骇,这么折腾,他还能活着么。他愤怒的大吼着说:
“什么他妈的两个选择,不都要用金簪子扎吗?”
丫头转过身,定定地瞅着史虎森,她说:
“就在刚才,你不是准备用你的神功铁砂掌,把秀儿的头,砸进她的脖颈里吗?你说说,这仇该不该报!”
史虎森不由得长叹,真他妈的不公平。他本无意杀死秀儿,他只是为了自保,扳倒秀儿这个拦路的障碍。
他的手是举起来了,可是,他的手并没有落下。这也能算罪过么。他力争说:
“这不公平,我只是在心里想想,秀儿并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丫头忽然笑了起来,她来到史虎森的面前,用金簪子点着他的鼻子,她说:
“你还知道公平,你们捉住纪金枝,强迫人家殉葬,你设计了残酷的刑法,要用金簪子扎死她。你觉得这公平吗?”
史虎森觉得丫头无理,他也没有杀死纪金枝,但凡是讲一点道理,她丫头也不能杀死他史虎森。他吼着说:
“纪金枝并没有死在我的手中,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这是冥后纪金枝,特意为史虎森量身打造的死亡路线,让他在赴死的道路上,去感受一下不公,冤枉,委屈和无奈。
史虎森是没有机会,亲手杀死她们中的任何一位。可是,他冷酷歹毒,杀死了几百上千的无辜性命。
李天琪的家族,就是在他史虎森的手中,惨遭灭门。还有龚常,和他的女儿龚玲子,他们也与他史虎森无冤无仇,不也是惨遭杀害了吗。丫头说:
“要公平,你杀了多少无辜的生命,我得杀你一百次,也不解恨。”
鬼魅无情。丫头看着似平淡的表情,暗藏杀机。史虎森这才真正感到害怕,他的双腿颤抖,不能自已。他突然改变主意,他说:
“不!不不!我要第一种选择。”
丫头立刻喝停了秀儿,她收起手中的金簪子。平静地对史虎森说:
“这就公平了,你看我们这没刀没枪的。把你那么大的猪头,按进脖颈里,再用金簪子挖出来,得费多少劲啊!”
丫头的言词平淡,史虎森却是觉得,自己就像是祭坛上待宰的羔羊,被她施以莫大的羞辱。他近乎于哀求地说:
“我是主子,你们都是下人,说话能不能不那么苛薄。也让我死得男人一点。”
丫头向秀儿招招手,让她把史虎森面前的石头搬走。她微笑着说:
“你做主子习惯了,以为高高在上就是公平,这不对。过一会儿,你就到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没有贵贱高低,大家都一样,你就不觉得委屈了。”
说得也是,史虎森的整个身体都不能动。他对丫头说的那个地方,深感恐惧。既然如此,他也无奈。史虎森失去了对尊严的苛求,他哀求丫头说:
“麻利点,别搞得时间太长了。”
丫头拿着金簪子,来到史虎森的面前。史虎森个子高,他欲蹲下身子。可是,他的身体动都不能动一下,像个石头胎一样。
丫头在史虎森的面前浮了起来,双足悬空站着。她用金簪子的尖头,在史虎森的眉心试着,好像在选择准确的扎点。
史虎森瑟瑟发抖,他设想着,如何忍受死亡的痛苦过程。
丫头的金簪子,在史虎森的眉心画来绕去,还是没有扎进去。她收起金簪子,伸手在史虎森的额头,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史虎森正在等死,恐惧充斥着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他吼着说:
“丫头,又不是给孩子扎针,你拍什么拍,能不能快点。”
丫头手中的金簪子,在史虎森的眉心点了一下,她呵斥史虎森说:
“急什么急,索命无常比你更急,他还等着交差呢!”
丫头好像找到了下针的地方了,她手中的金簪子,锋利无比,挨着史虎森的额头,便扎了进去。丫头忽然惊叫起来,她说:
“奇怪了,秀儿,你快过来看,这个家伙没有血。”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了史虎森的全身,他咬牙忍着。再过一会儿,他可能就不会再感到疼痛了。
丫头手中的金簪子却停住了,金簪子就在史虎森的眉心,一晃一晃的,疼得史虎森哭天无泪。
秀儿过来了,她换下丫头。把金簪子慢慢地往史虎森的额头里推,速度之慢,让痛苦万分的史虎森痛不欲生。
丫头秀儿她们两个,用金簪子扎史虎森的眉心,持续的时间很长。
疼得史虎森,在、去阴间转过两遭,都没有碰到索命无常。
终于,史虎森好像不怎么痛了,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金簪子的孔口,像一缕轻烟似的,飘向空中。史虎森的灵魂出窍了
忽然,史虎森的四肢开始痉挛的抽搐,他痛苦的面目狰狞。他那恐惧的眼睛,也随之失去了光泽。
眼看着史虎森没有气了,秀儿过去,准备把史虎森的尸体放倒,让他平躺在地上。
丫头连忙拦住秀儿,她说:
“先别急,给他整个容,让他看起来走得也幸福一点。”
丫头和秀儿,站在史虎森的面前,把他的眉眼,整出了喜容。这才把史虎森放在地上,让他愉快地挺尸荒郊野外。
李天琪冲到大树背后,不见史虎森。他循踪追去,看到树林里的那些群伙的尸体。李天琪不由心里纳闷,他没有听到枪声,群伙们都是怎么死的。
在树林里,李天琪一具一具尸体翻着看,找不到史虎森。
出了树林,山下就是那片旷地,还有旷地旁边那个山洞。
史虎森就是在这里,杀害了龚家的族长龚常。今天,史虎森又在崖头上,杀死了他心爱的龚玲子。
李天琪要找到这个仇人,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得捉住史虎森,手刃了他。
到山坡下的时候,李天琪忽然看见,平地里飘浮着两个影子。他站住了,仔细观察,这两个影子似曾相识。
李天琪忆起史家庄园,在那悲惨的血泊里,就是这两个身影,影影绰绰地活动。
是丫头和秀儿,她们的阴魂不散。她们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赶过来,出手相助。
丫头和秀儿,于他李天琪有救命之恩。李天琪站住了,向史家庄园的方向,深深地一揖,他感激地说:
“丫头秀儿,谢谢你们的帮助,李天琪来世定当重谢。”
这只是他李天琪的心愿,他欠阴魂的恩情,在人世的时候,还真是没有办法偿还。
李天琪拜毕,就向那两个影影绰绰的影子走去。没有走出几步,他忽然感到,他的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前面的影子不见了,李天琪猛地回身。丫头和秀儿,嬉笑着从山坡上走下来。李天琪定睛细看,她们似有似无,飘忽不定。
李天琪好像只能看见她们的轮廓,他对着那个方向,大声地说:
“丫头,秀儿,是你们吗?”
两个似有似无的影子,便不见了,只是传来一阵嗤嗤的窃笑声。
李天琪思索片刻,他又向山坡上走了几步,便大声说:
“丫头秀儿,你们若是愿意的话,就请你们再帮我一次。史虎森在哪里?”
嗤嗤嗤的笑声停了,山坡上一片死寂。过了很久,传来一声银铃般的话语声说:
“回去吧,史虎森再也不会打扰你了,他已经死了。”
这声音好像不在山坡上,仿佛是来自于李天琪身后的空宇里。
李天琪连忙连回身,望着空无一人的田野。这里除了他,看不见别的人影。
忽然,李天琪看见不远处的草稞子里,仿佛躺着一个人。
李天琪飞奔过去,这家伙果然是史虎森。他的眉心里,扎着一枚金簪子。金簪子扎得很深,好像从他的脑后穿了出来。
李天琪不由得呆住了,这一定是丫头和秀儿所为。他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他望着天空,不悦地大喊着说:
“史虎森是我的仇人,就该我李天琪将其碎尸万段。你们这忙也帮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