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天琪一人一骑,站在那黑色巨石前面的时候。糖包子百思不得其解,枪炮子弹不长眼,她就不相信,李天琪真的不惜命。
糖包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黑色的巨石。她怀疑李天琪和史虎森一样,身怀阴功绝技。她轻轻地告诉阵前将军说:
“小心那块黑色的石头,说不定会飞起来,那可就遭了。”
阵前将军不是浪得虚名,他是在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人,压根就不信邪,他轻蔑地一笑,不屑地说:
“夫人莫担心,小小巫道,岂能挡得住在下的枪炮子弹。”
糖包子的余光,很早就注意到了。鬼剑涧崖头,连着小山的那条小径上,就潜伏着一队官兵。
官兵们三人一组,排头的抱着机关枪。每个冲锋的方向,都是三组官兵。
官兵只等大炮把崖头轰平,就抱着机关枪冲上崖头。这火力,莫说是龚家人,就连史虎森他们,恐怕也没有看见过。
糖包子忧心忡忡,她忽然不想让官兵和龚家人开战。她打心眼里担心李天琪,糖包子真心不愿意让李天琪死。
只要李天琪不死,糖包子有信心,一定拿下李天琪。不是吗,她就没有见过不吃腥的猫。
思量过去,糖包子就有恨。在去京都的路上,她的双手,就从李天琪的衬衣口伸了进去。李天琪那光滑坚实的躯体,让她痴迷。
李天琪那种令人陶醉的感觉,一直在她糖包子的脑际里萦绕,久久不能忘怀。
糖包子坚信,她的天琪哥,和所有的男人一样,都无法抵抗她糖包子那超群的魅力。她看见她的天琪哥,在那一瞬间,眼睛里燃烧着欲火。
在那令人渴望的瞬间,她的天琪哥,那润泽坚实的肌肤,已经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在她的渴望就要成为现实的时候,三驾马车的轿厢外,传来了呼喊。
糖包子知道,那是鬼魅的招唤。她看到了,那是几个飘忽不定的影子,就是她们,在天琪哥的灵魂里作祟,夺走了她的挚爱。
莫非鬼魅也会嫉妒,她们挑拨离间。羡慕她妖艳无比,貌美如花的糖包子。她恨那些飘忽不定的鬼魅。
糖包子以为,自己这是走神了。当她的目光转向巨石前面的时候,李天琪已经飞身跃起,站在马背上。
李天琪身轻如燕的动作,惊得糖包子半张着嘴,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站稳了天琪哥,千万别闹出什么闪失。”
糖包子还是没有叫出声来,当李天琪跳到巨石顶上的时候,她不由得迷惑。也许这是李天琪发阴功的前奏。
糖包子希望,她的天琪哥使阴功,飞沙走石,将鬼剑涧外的所有官兵,统统吞噬。哪怕是连她自己一起消失,她也在所不惜。
李天琪在巨石顶上,走到正中央,手中举起了燃烧的炭火。另一只手上的火种,跌落在他的脚前。砰地,巨石燃烧起来。
沉浸在迷恋中的糖包子,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这是什么他妈的阴功,分明就是自焚。李天琪疯了,这是要烧死他自己。
糖包子大骇,她疯狂地跳了起来,对阵前将军吼着说:
“你快给我往上冲,冲上去救李天琪。”
阵前将军手中拿着怀表,斜视着糖包子,他桭静地说:
“夫人,离开战还差两分钟。”
这么大的火,再过两分钟,那李天琪不就化为灰烬了。糖包子无奈,她便拍马向前,冲进鬼剑涧,自己去救她的天琪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糖包子的马缰绳,却是掌握在士兵的手中。她胯下的快骑,扬起了前蹄子,长长地嘶鸣。
糖包子一个闪身,就跌下马背。正好倒在旁边的士兵的怀里。
阵前将军老早就觉得,这位夫人言词混乱,理智不清。他呵斥手下说:
“快把夫人抬下去,不要让她到阵前来。”
无力抢救李天琪,糖包子好像真的是疯了。她挣扎着,甩开搀扶她的士兵,歇斯地里地吼着说:
“你他妈的给我开炮,开炮,让这一群杂碎都给我天琪哥殉葬。”
一大帮士兵拉着糖包子,她拼命的跳脚挣扎。
阵前将军一手拿着怀表,一手高高举起。他盯住怀表上的秒针,开炮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阵前将军的的侧面,传令兵手中的三角红旗,也是高高举起。他紧紧地盯着阵前将军举着的手,他的令旗,要和将军的手,同时落下。
传令兵的令旗落下,那就是万炮齐鸣,鬼剑涧瞬间就会变成一片火海,碎石满天。
在糖包子还在拼命挣扎的时候,时间到了。阵前将军高举的手,狠狠地落下。
传令兵的令旗,几乎也在同一个时间落下。大家都捂住自己的耳朵。
拉拽糖包子的士兵,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便把糖包子放倒,趴在她的身上,用他们自己的躯体,保护糖包子。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鬼剑涧里一片寂静,只有巨石上的大火,传来呼呼呼的燃烧声。
炮兵阵地远,这里是鬼剑涧的沟里,炮兵们可能没有看见令旗。阵前将军放下捂耳朵的手,指着传令兵,就骂了起来,他说:
“你他妈的就那么怕死,去,站到高处去。”
传令兵乖乖地爬到高处,向炮兵阵地那边看看,以为可以看到了,没有问题。他这才又一次举起令旗。
他们如法炮制,阵前将军一手高高举起,又狠狠地压下。传令兵也如此重复一次。然后,大家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们又如此反复一次,大炮还是没有响,阵前将军气得暴跳如雷,他跳脚怒吼着说:
“去把炮兵的长官给老子抓起来,格杀勿论。”
炮兵的长官已经跑过来了,阵前将军的亲兵,不由分说,就拿下了炮兵的长官,压着他的头,就推到阵前将军的面前。
阵前将军看见炮兵的长官,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扬起马鞭,就抽了过去,他骂道说:
“你他妈的要造反,居然阵前抗命。”
炮兵长官被抽了一马鞭,他的额头上流着血,他无奈地回答说:
“报告将军,炮兵阵地上没有炮弹。”
阵前将军的心里知道,炮兵长官就是聊斋上的狐狸,狡猾的很。找什么理由不好,却找了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他的火更大了,又是一马鞭抽过去,他说:
“没有炮弹,老子的大炮拉上来是闹着玩呢?”
炮兵的长官十分委屈,炮弹是他看着拉到阵地上的,他还亲自打开炮弹箱,清点过,怎么就没有了,他也觉得蹊跷。他说:
“报告将军,开战前十分钟,我还亲自清点过,那些铁家伙,都在箱子里。一个没有看见,这重达十吨的炮弹,却像长了脚一样,跑的无踪无影。”
阵前将军觉得这是天下奇闻,炮弹又不是人口袋里的皮夹子,让贼偷了去。那么重的铁家伙,谁能在众炮兵的眼皮子底下,偷走炮弹。他骂着说: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莫不是差了人家的赌钱,把炮弹拿去抵债了。”
炮兵长官大呼冤枉,他贪他不赌。现在,他浑身都是嘴,他也说不清楚,他说:
“将军,您可是看见了,放进炮膛里的那枚炮弹,也不见了。”
战前,阵前将军是去了炮兵阵地,他还叮嘱官兵们,将炮弹上膛。这却是连一发炮弹都没有响过。他说:
“走,去炮兵阵地上看看。”
糖包子见阵前将军要走,她急了,就挣扎着,要到阵前将军面前。却是被士兵拉着,走不脱,她火了,吼他们说:
“放开!你起来了,压下去了,起来了,又下去了,这又不是在床上,你当老娘猜不出来你是啥心思。”
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糖包子的士兵,感到十分委屈。他们这才发现,夫人竟然娇美如花。他们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夫人的身子娇贵,我再压的时候,那就轻点。”
糖包子甩开他们的手,妖艳地一笑,她说:
“真是想不到,大兵也是有点骚味道。”
士兵们只好作罢,没有人敢拉住糖包子不放了。
糖包子过去,就拦住阵前将军,进攻鬼剑涧的时间过了,她就是过来督战的。现在,是该她糖包子发言的时候了,她说:
“立即进攻鬼剑涧,把那些会喘气的,都给我杀了。”
这女人的脑子有问题,命令进攻的时间已过,阵前将军也是心急如焚。他耐着性子回答说:
“夫人,炮弹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这是大事。我得去看看。没有大炮,鬼剑涧很难拿下。”
糖包子的心里痛,巨石上的大火烧到现在,她的天琪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有恨,要让那些龚家人,为她的天琪哥殉葬。
鬼剑涧的地势凶险,这她糖包子知道。此时拿不拿下鬼剑涧,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为了她的天琪哥,糖包子催官兵们进攻,也能一舒她胸中的恶气。死人管她糖包子什么事,为李天琪殉葬的人,多多益善。她说:
“这我不管,命令进攻的时间已过,你就看着办吧!”
阵前将军好为难。军部的眼睛瞎了,派来的这一位神经出了问题的疯婆娘,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他赔笑着说:
“夫人,您老人家莫急,用大炮轰一下也快。”
她的天琪哥都没有了,糖包子哪能不急。她不耐烦地说:
“那你就轰呀!跑什么跑,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骚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事事都拉到床上,把男女之间的那点糗事,拉到一起来说,不知道这个娘们,在床上能浪成什么样子。她让阵前将军很不适应。阵前将军说:
“夫人,打仗是要死人的,不可妄动。我看还是先把崖头上的埋伏清掉,再说进攻不迟。”
李天琪死了,糖包子懊恼不已,她可管不了什么炮击不炮击的。她焦躁不安地说:
“将军,你可知道,督战队那边,都是我说了算,别啰嗦了,马上进攻。”
阵前丢了炮弹,这可是军中大案。阵前将军不愿意让这个疯婆娘任意摆布,他也不能让他的官兵白白送死。他严肃地说:
“不行,那会白死很多人的,你没有看到,崖头上的那些擂木滚石,干柴火料吗?”
糖包子不看,她也不想看见。她拉长了脸,冷冷地说:
“将军,难道你就不怕,我治你贻误战机之罪吗?”
阵前将军一愣,这个疯婆娘够狠的,他深深地垂下头,不知道如何应答。
负责在阵后督战的将军来了,他笑嘻嘻地站在糖包子的身后,对阵前将军说:
“执行吧。夫人的命令,就是我们督战队的意思。”
督战的将军说完,就走到糖包子的身边,不无恭维地笑着说:
“阵前子弹不长眼,还请夫人移步阵后。”
糖包子侧过身子,看了一眼仍旧在燃烧的巨石,她长叹了一声,她说:
“不,我等他们开战了再走。”
不得已,阵前将军只好调整部署。两边向崖头上进攻的队伍先行,去抢占崖头。中间进入鬼剑涧的队伍,分作三队,向涧里迂回前进。
部署完毕,阵前将军掏出腰间的手枪,他的枪声就是命令。枪声一响,各路队伍,就齐头并进,向鬼剑涧里冲锋。
可是,阵前将军的手枪没有响,他拿手枪看了看,子弹还在枪膛里。他拍拍枪身,又是一扣扳机。手枪不响了。
忽然,鬼剑涧两崖头之间,传出来朗朗的笑声,仿佛是天外的银铃。
崖头之间,有一团白云,淡淡的,似云又似雾。
云间浮着一个人形,白盔白甲,若隐若现。丰腴的脸庞宛若天仙。她笑着,伸手一挥,官兵的阵前,好像掉下来一卷硕大的帷幔。
帷幔无声无息,透明无色。把官兵的队伍,和鬼剑涧生生地隔开。官兵们不能前进一步。
阵前将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神,他不信邪,他对胆战心惊的手下呵斥说:
“这是李天琪阴魂不散,都把机关枪架上,给老子开火。”
官兵们手中的机关枪,也是哑火,打不响。
忽然,满山遍野的士兵,他们也是白盔白甲,手持长矛剑戟,躬着腰,一声不响地,从崖头,从涧底,从满山遍野的山岭上,冲向鬼剑涧的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