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六七家饭店,一块九卖了八十多斤,剩五十斤一块六被人包了。
一共卖了235,去了本金和来回开支,剩了四十多元。
这是第一次,以后还会挣得更多一些,三天一个集,一个月五百元肯定是没问题,这样看来一个多月就能把胡玫修房子的钱赚来,用不了半年,自己就能把胡玫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
图乐突然感觉,自己重活一次,就是来拯救这些美女的,不过想到陆扣,高兴的心情一下就没了。
胡玫很好解决,陆扣的问题很难,难于上青天。至少图乐认为是自己没办法解决的,心太高,已经高过图乐能达到的天花板。
第二天,图乐浑身酸疼,强咬牙起床,吃了两根油条,去了厂里。
二周沉默的看了看他,似乎没有他这个徒弟一般,图乐站到工作台上,他竟然把东西一扔,跑一边抽烟去了。
“师傅你不教教我?”图乐有意逗弄他。
“这说教就教了?俺当年学徒,那可是天天早早来给师傅把床子擦干净,中午给师傅饭盒刷了,晚上工作服给洗了,师傅乏了烟卷得立刻递过去。
我伺候半年多才学到点东西,你可倒说的轻巧”
二周一边说一边狠狠瞪着一边干活的大周。
“是,你当年还跑你师傅家帮师娘洗内裤,不然大周怎么吓得赶紧教会你让你出徒”
对面平面磨的花大姐立刻嘲笑起来,二周老脸一红,对着图乐怒气冲冲的道:“下去,工作台是不能站闲人,有危险,你去把那些工件的毛刺打平了”
图乐瞥了一眼:“打毛刺我会,不用学”
说完图乐便走了,说实话,二周不教,主要是现在厂子颓势已现,人多岗位少,一旦被顶了岗,那就只能去那些辅助部门,上机床的一个月最少也是百八十的,活多一点便是一百多。
而那些辅助部门,一个月就四十二,所以这一两年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出了车间,图乐骑着自己的战斗车去了南厂,找到胡斌,闲聊了一会,然后给他师傅扔了盒烟,不一会,光秃秃的战斗车后面就给焊了一个架子。
不然驮排骨太费劲,铁工厂就这点好,什么都能做。眼看到中午,图乐想或许以后还有求的到的地方,索性喊了胡斌和他师傅去外面小饭店吃了一顿。
一顿小酒花了十六,把胡斌师傅喝的笑脸如花。
下午刚回车间,便看见高壮沉着脸站在二周旁边。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图乐左右看看,才确定是问自己。
“没干啥,在家睡觉”
“你现在是工人,要按点上班,你还当你是学生呢吗?”
图乐指了下车间:“你自己看看,有几个实习的到岗了,单独跑我这叫唤什么?”
三四个磨床班的都凑了过来,担心他和主任吵起来,纷纷劝解。
“行了,图乐你少说两句”
高壮很生气,车间还没有谁敢这样和他说话。
指着图乐脑门吼道:“你看人家,人家天天都在学,学的快的都能帮师傅干活了,你要是会我也不管你”
“这是你说的,堂堂一个主任别拉出屎往回坐”
图乐一把扒拉开他的手,上了操作台。
“来,师傅你让开”说着走上操作台,推开二周,回头对着花大姐道:“花姐,你有手表,给记下时”
说完拿起个工件卡上,然后娴熟的退刀进档。
为了降温冲出来的水流也挡不住高速旋转的砂轮。打得齿轮内心火花闪烁,正常不会这样操作,因为公差只有两丝,稍微过一点,工件就报废了。
正常操作是先粗磨,可以量大一些,然后退刀量一下,在进刀精磨,价格到上公差三四丝,最后在稍微蹭一两秒钟,达到加减一丝之内 超过负一丝,工件就报废了, 一丝是千分之一毫米。
这是老手的操作,要是新手最少得退五六次刀,一点点才能磨到公差之内。
所有人一看图乐的操作,就知道他会干,但是这么进刀,百分百得报废。一旁的高华端着大茶缸子吸溜一口道:“该退刀量一下了,不然要危险了”
高华是图乐上一世的师傅,磨床班的大拿,人不错,跟他学徒的时候带他出去喝过几次酒,但是也有小心思,高深的技术是不教的,后来来了个协作单位的技师在他们这待了半个月,图乐伺候的殷勤,这才指点了他许多。
高华这提醒是好心,图乐回头笑了下,点点头,却依旧继续进刀,这逼要是不装都对不起自己这系统。两三分钟后,退刀卸下工件扔在工作台上。
“大姐,多长时间?”
花姐看了下表:“六分钟”
图乐瞥了一眼高壮:“量尺吧,主任”
正常这一个工件,老手干也得十五分钟,高壮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现在他知道这个图乐居然真的会,但是不上表直接就干到公差之内的,根本不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
开始他还以为图乐不知道这东西是有公差的,以为蹭亮了就行,所以才一直进刀,但是图乐竟然让他量尺,说明图乐知道这工件有公差,那这么干是什么意思?
高壮没动,一边的高华忍不住了,拿起插表伸到工件内孔量了一下,随后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样?”高壮问了一句。
高华咽了口唾沫:“合格”
所有人看鬼一样看着图乐,磨床上机加最后一道工序,只有最精密的部位才用到磨床,不用表就能干到千分之二毫米之内的,闻所未闻。
高壮眼珠子瞪得老大,伸手抢过插表量了一下,表情一下凝住,片刻之后上下来回测试:“不对,里口超过一丝了,都到1.5了,这件儿报废了”
虽然工艺要求是加减一丝,但是没人会要求五十厘米长的内孔全部都一致的,一端略微超一点不算事,但是高壮这么说,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图纸就这要求。
“真是个白痴,这件要是超出公差一点,我自己掏钱赔了”
要知道这工件前面二十多道工序,现在的价值可是二百多元。
“这是你自己说的”高壮站起身冷笑道。
“对,我说的,你送质检科吧,哪怕差一牛(万分之一毫米),这工件我出钱赔了”
图乐说完转身就走了。
“干什么去?你得掏钱,这工件超差了”高壮喊了起来,正喊着,一边的高华使劲拉了他一下。
“高主任,这工件还是热的”
高壮不是白帽子,声音嘎然止住,伸手摸了一下,工件果然是温的,这是图乐一直高速进刀的缘故。
高华拎起工件打开机床的冷却水浇了一会,然后放到一边的柜子上,插表插进去,上面的指针一阵乱跳,最后停在零上。
上下试了几次,只有在里口是减半丝,别的地方都零。
“真是踏马的见鬼了”一直以技术大拿自居的高华骂了一句。
高壮脸色铁青的走了。
“喂,二周,我看你改叫人家师傅吧,多溜须点,不然他要是抢你的岗,那是分分钟的事”
花姐嘲笑起二周来,二周满脸忧色。
第二天图乐再上班的时候,一到班组,一堆人众星捧月般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图乐特别谦虚的回道:“蒙的,就是瞎蒙的”
“图工,别藏私,讲讲呗……”
“图工,抽烟”
某工,是对技术工人最高的尊称。图乐心里美的一匹,没围过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二周,一个是高华。
二周是在担心自己的岗位,高华是被图乐抢了风头,虽然他是三米外圆磨,不过内圆磨他也干了几年。苦思一夜,也没想明白怎么可能做到的。
“都干活去,还上不上班?干什么呢”高壮在远处冲着这边喊了一句,大伙灰溜溜的散了,各自去干活。
高壮瞥了图乐一眼,没说话便走了。图乐晃荡一会便去了学校,想问问楚光明的事,但是徐凤没在,便回了家,下午还得坐火车去红山呢。
这一次先联系好一个农户的驴车,在大客站点等着他,谈好三块钱帮他送到车站,并且帮他送上车。
大集上的哥俩准备了十二扇排骨。这边最难卖的就是排骨,并且价格给落到九毛。这一趟图乐就赚了小三百。
自己带了个猪头回来,送完排骨,回来整治了一桌,扒猪脸,酱猪舌头,凉拌猪耳朵。
做完菜,风风火火的去了纺织厂,喊了胡玫出来。
“我不去了,今天后半夜班,我得早睡”
“我做了酱猪舌头,凉拌猪耳朵”
胡玫咕噜咽下一大波口水:“还是……还是不去了,去了就不一定几点回来了”
“还有扒猪脸”
胡玫小巧的鼻子抽了两下,赶紧伸手擦了下口水,使劲踢了图乐一脚:“死人,还不快走”
路上打了两升啤酒,一进屋,胡玫眼睛一下笑成月牙,伸手抓了块猪舌头扔到嘴里。
“去洗手”图乐使劲拍了她屁股一下。
胡玫嘤咛一声,又抓了块猪舌头扔嘴里,这才出去洗手。
看着胡玫两腮鼓鼓的,却还使劲往嘴里塞,图乐感觉满心的幸福。
“你赚钱了?”胡玫吃了半天,才含糊不清的问道。
“嗯,这趟挣了三百,明天找人给修房子去”
“啊!”胡玫惊叫一声,一下噎住了,图乐赶紧起来,拍打后背,捋着前胸。
“好了好了”
胡玫缓过来,忽然脸红了,一下拍开图乐的手:“摸哪呢?”
图乐笑了下,又使劲捏了一下,这才松手。
胡玫端起饭碗咕咚喝了一口:“摸吧,这么好的男人,不勾搭住跑了咋办?”
“啥?”图乐愣了一下。
胡玫一下站起来,抱住图乐,把油呼呼的小嘴怼到图乐脸上,蹭得他一脸都是。
图乐刚搂住那纤细的腰,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谁呀?真踏马的的耽误事,图乐拿毛巾胡乱擦了下脸,出去打开门 ,没想到是楚光明和徐凤。
“呦,老楚你出来了?”
“嗯”楚光明点点头,伸手拍了图乐一下:“我是专程来谢你的”
“客气啥,来,进屋”
图乐领着楚光明和徐凤进了屋。
“这位是?“
楚光明看见屋里站着个极漂亮的女子,开口问道。
“我女朋友,胡玫,纺织厂的。这个是我们厂厂长,楚光明,这位是我们学校教导处主任,徐凤”
图乐给做了介绍:“来,坐坐,不知道你们来,不然等你们一会了”
胡玫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慌慌的,刚才图乐说这趟挣了三百,自己也没来得及问干什么挣的,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不然厂长怎么会来?还有一个教导处主任。
“哪个……楚厂长,小乐没犯什么事吧”
三个人都是一愣,图乐反应过来,一下把她按到椅子上:“想哪去了,坐下吃你的吧”
“没有的事,我这次来是来感谢图乐的,前几天我碰到难关,多亏小乐了”
楚光明赶紧解释一句,心里想,这个图乐倒是真人不露相,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怪不得周萍都没看上。
这丫头,这张媚脸,完全是祸国殃民的长相,心里感叹一下。
图乐又拿出两付碗筷:“等会,我在出去买点酒,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那我就不客气了,酒我车上有”
徐凤出去,片刻拎进两瓶茅台来。
楚光明打开酒,胡玫要抢着倒,楚光明没让,最后徐凤接过来,先给图乐倒满。
胡玫看得直恍惚,一个那么大的厂的厂长,给小乐倒酒,他居然连屁股都不抬一下?
徐凤拿过胡玫的杯子,胡玫连声道:“不了,我不喝”
徐凤回头看了下图乐。
“操,别装了,都不是外人,这酒可是一百多一瓶呢”
胡玫吓了一跳,不再吱声,眼巴巴的看着酒倒满一杯。
“来,庆祝老楚平安无事,来一口”图乐举杯,几个人碰了一下。
胡玫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舒了口气,又跟着抿了一大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具体怎么个状况?”图乐夹了块猪舌头扔嘴里。
楚光明看了一眼徐凤:“你徐姐去了之后,那边边定性了,是个误会,当然,刘家肯定也是往这边递话了。
只是赵小燕没找到,这事得当事人签字,所以才耽搁两天,谁知道踏马的这个周怀礼”
楚光明重重的把筷子扔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