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虞绫笑着放下车帘,从一旁的矮几上拿起糕点,递向宋怀予,“公子尝尝这桂花糕,是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味道香甜,还带着桂花的清香,在这旅途中吃正合适。”
宋怀予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多谢殿下。”
“不客气。”虞绫看着宋怀予的反应十分开心。
两人在马车中,或赏景,或闲聊,或品尝美食,相处得倒也还算融洽。
随着马车的前行,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抵达了江南小镇。
入镇之时,恰逢细雨蒙蒙,整个小镇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
青石板路在雨水的润泽下泛着微光,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河道两旁,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曳,晕出一抹抹暖红。
虞绫与宋怀予下了马车,沿着河道漫步。
河中乌篷船来来往往,船桨划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岸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似是在与河水低语。
虞绫兴致盎然,未及多想,便自然而然地拉起宋怀予的手,往更加热闹的集市走去。
宋怀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又在瞬间犹豫了。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
虞绫察觉到宋怀予的异样,微微转头,看到他的神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她的脸颊微微一红,但仍故作镇定地轻笑道,“宋公子,这集市人多,我怕走散了,莫要见怪。”
宋怀予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殿下多虑了,怀予只是一时走神。”
两人继续前行,虞绫开始把心思放在街边的小摊上。
而宋怀予的目光看似在浏览街边的小物件,实则还在想着刚才的事,那被虞绫握过的手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怎么也挥之不去。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穿梭着,走着走着,虞绫被一阵香甜的气息吸引,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糖画小摊。
她眼睛一亮,拉着宋怀予快步走了过去。
小摊前围聚着几个孩童,正兴奋地看着糖画师傅熟练地用勺子舀起糖液,在案板上飞快地勾勒着各种图案。
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花猫便出现在众人眼前,糖丝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哇,宋公子你快看,这糖画做得好生精致啊。”虞绫眼中满是欢喜。
这等小玩意,京城自然也是有的。
只是宋怀予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突然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只是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虞绫小心翼翼都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把宋怀予拉到一旁,说道,“宋公子,在这就别叫我殿下了吧,被有心之人听去,恐又生事端。就唤我……虞绫好了。”
宋怀予微微一怔,随后才开口,“虞……绫。”
虞绫笑着回应,“嗯,你这样唤我,倒让我觉得亲切自在了许多。”
“那我也不叫你宋公子了,就叫你……怀予如何?”
宋怀予挣扎片刻,“殿……你若是想叫便叫吧。”
“那我就这样叫你啦,怀予,”虞绫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旁边的糖画摊,“不如我们也去做一个吧!”
“……好。”
两人来到摊前,虞绫兴致冲冲地对着摊主说道,“师傅,我想要一个糖人。”
摊主听到虞绫的话后,笑着问她,“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虞绫歪着头思索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指着宋怀予说道,“师傅,我要一个照着这位公子模样做的糖人。”
宋怀予听闻,顿时有些局促不安,想要出言阻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摊主笑着打量了宋怀予一番,点头应道,“好嘞,姑娘放心,定给你做得惟妙惟肖。”
糖画师傅手艺精湛,很快,一个带着几分宋怀予神韵的糖人便做好了。
虞绫小心翼翼地接过,仔细端详,然后递给宋怀予,“怀予,你看,像不像你?”
宋怀予接过糖人,看着那用糖丝勾勒出的自己的模样,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轻声道,“……像。”
“我倒觉得还差了那么点,没你帅。”虞绫半开玩笑地说道。
“帅?”宋怀予有些不解。
差点忘了,这是在古代了。
虞绫见宋怀予一脸茫然,不禁笑出声来,“‘帅’呢,就是形容人相貌不凡、风姿潇洒、玉树临风。在我看来,这糖人虽有你的几分神韵,可你本人的风采远非这糖人能比。”
说着,她目光盈盈地看着宋怀予,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宋怀予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道,“莫要再打趣我了。这糖人已经做得极为精妙,是师傅手艺高超。”
虞绫却摆了摆手,“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生得这般模样,又才情出众,本就当得起这些夸赞,再说了,难道之前都没有人这样夸过你吗?”
宋怀予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过是一介戏子,身份低微,旁人多是轻视与不屑,又怎会得此夸赞。”
虞绫微微顿住,她没想到名满京城的怀予公子却是如此想自己的。
京城人皆知,怀予公子一戏难求,多少达官贵人、富家子弟都为求他登台而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风采。
他在台上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似能勾人心魄,将戏文中的人物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谁能想到,台下的他竟如此自卑,只因那戏子的身份。
虞绫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赞同。
她看着宋怀予,神色认真诚挚地说道,“怀予,你说错了,谁说戏子这个身份就意味着低贱了。”
“你们以歌舞技艺娱人,能将故事与情感通过表演传递给众人,这是一种独特且珍贵的才能。就如同那文人以笔墨抒怀,武者以武艺报国,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
虞绫环顾四周,目光掠过街边的景色,继续说道,“就像这江南的美景,无论是娇艳的繁花,还是潺潺的溪流,亦或是街边平凡的草木,皆有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