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耳死了。
她在黎青青的小包包里塞了封信。
姐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你是高兴还是难过呢？我猜你会皱眉头。
毕竟我们两个是同龄人啊。
你不知道吧，我今年二十岁了，才不是我告诉你的十二岁。侏儒是不是很难看出来年龄？
我们村不太正常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村办人祭的，祭品常年累月都是家里的女娃，我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啊，不对，我不是祭祀死的。我安排了两种死法，一种是毒，一种是火。最终会是哪一种呢，到时候你可以看新闻。
也有可能没新闻。
好在我们村能跑出去的人都跑出去了，就剩一堆老不死的和我自己，挺好的。
你可别问我为什么不跑。我试过的，外面的日子好难啊。我连镇子都跑不出去，还不如躲在山里慢慢活。
没想到，也活不下去了啊。
就算这一次是你，下一次下下一次，也总会轮到我。
现在的小姑娘，也不那么好骗了。
姐姐，时间紧迫，就不说那么多啦。总之，对不起，谢谢你。
送你个小礼物，当做我们相识一场的纪念。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去你的世界，过正常人的生活。
姐姐，再见了。
黎青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心头有些酸涩。
她想起了爷爷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真假不知道，但愚昧的山民长期坚持自己的一派，把几千年前的人祭延续到了今天！
这和她所接触到的文明体系完全不一样。
让她的脑子也受到了冲击。
小包包应该是爷爷用竹子自己编的，小小的圆圆的一个，可可爱爱的。黎青青翻了翻，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泥偶。
是村里每家门口都有的那种。
不过这个更精致，小小的一个女孩，画了漂亮的裙子和大大的眼睛。
泥偶一入手，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恭喜444号玩家获得二级道具悔恨的小泥人一个，将这个小泥人扔到坏人身上，他们就会痛哭流涕悔过自新哦～”
眼前的场景倏忽掠过，黎青青又回到了泡澡池子那个屋里。
程大壮又出现了，他坐在一个摇椅上，望着虚空，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茫然，放空，发呆的状态。
黎青青走近，坐在他旁边，摇椅嘎吱嘎吱响起来。
程大壮扭头看她，很高兴跟她打招呼，“回来了啊。”
“嗯。”
说完，就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
可惜，一闭上眼睛，小五就在脑子里蹦哒，“升级了！升级了！！！二级了！”
这是个好消息。
黎青青睁开眼睛，打开自己的面板。
玩家444号，姓名黎青青，年龄22岁，身高165，体重90斤。
获得技能：时空反光镜二级。
获得道具：萝莉的裙子，妻子的痛苦像个球，爱的修补，悔恨的小泥人。
目前等级：二级。
通关数：4。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玩家已经小有成就了呢，再接再厉，努力活到最后哦！
像是销售公司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励志标语。
黎青青看了好几遍，开始提意见，“小五，你能不能给我把道具的等级和作用也标上，最好是做一个excel表格展示出来，ppt也行。”
她又指了指上面的位置，“你看这里啊，这个时空反光镜二级，二级都有什么功能，比一级多了什么，这个能详细写清楚吗？”
“还有啊……”
小五：“……”
听不懂谢谢。
黎青青哇啦哇啦说了许多，这才想起来，小五还是个宝宝啊。它还真不一定会这些简单的办公软件。
那也不对啊，不是系统么？这么弱的？
她试探性地问，“你会不会呢？”
小五：“我觉得我不会。”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我的系统真没什么用，不是装的。
程大壮终于忍无可忍，“我还在呢。”
啊？
黎青青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面板，微微张大了眼睛，“你能看到我的面板？”
程大壮摇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
“我失踪了，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了，你不问问？”
“人和人之间，得稍微有点边界感的你懂吧？”
“我不懂。你不关心我了。”
？？？
我，什么时候关心过你了？怎么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呢？
面前的男大，明明长了个体育生的身板，满眼都是林黛玉的娇弱，让黎青青有些怀疑自己，“那我，问问？你去哪里了？”
程大壮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拳头硬了。
给我拱。
黎青青翻了个白眼，又去拿了点吃的，想到这里差点被人祭，暂时吃不下肉，只拿了些素菜，吃了个八分饱。
还喝了两瓶凉茶，这才躺着放空自己。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环境，说实话，需要头疗和按摩。
歇了好久，还睡了一觉，这才走出门去。
第二层，离十八层还有很远很远，不跑快点怎么行？
两人出门走了十分钟左右，就看见一群稻草人拿着扫把抹布之类的在清扫地面，其中一个稻草人带了个草帽，特别生气的咆哮，“狗东西，狗东西啊，弄成这样还得我们打扫，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嘛，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近了，看着一地肉块？
肉沫。
黎青青捂住鼻子，表示赞同。
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两人只能等在不远处。
程大壮指了指那片红，“你怕不怕？”
“怕啊。”
“我也怕。”
不适应，现实生活里没见过，这里却人如猪狗牛羊，任人宰割，每一秒可能都有人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
真死。
黎青青拍拍他的小臂，“加油啊少年，好好活着努力挣钱，出去就可以买房买车娶媳妇生孩子过上好日子了。”
她一副中年大妈的口吻，听得程大壮一身鸡皮疙瘩，“你怎么跟我们家亲戚一样啊。”
“嗨，这不是劝劝你，提高一下你的求生欲嘛。”
“心中有信念，下刀如有神！我是一个有着远大理想和目标的年轻人！”
黎青青捋了下鬓角的头发，给他点了个赞，“那有着远大理想和目标的年轻人，商量个事儿，别再跟着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