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黎青青果然喝到了鱼汤。
奶白色的，喝一口，鲜香熨帖，让人放不下碗。
吃饱喝足，黎青青掏出这根灵芝放在桌上，“这根灵芝值钱吗？能换多少粮？”
木老眼神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微微诧异，“这是哪里来的？”
“山上掰的。”
这孩子，总能从山上找到好东西。
“这灵芝年份已久，且交给我，必要让它值钱些才好。”
第二日，灵芝便随着一支商队南下，慢慢进入了都城达官贵人的视线中。
这天下最能出的起价的人，不就在那里？
随后几天，邺城安置妥当，木奎率兵南下，连续拿下两座城。
之前投诚的几位将领，纷纷打下隔壁城池作为见面礼。
一时间，天下大半已归为一统。
只余都城附近几个城池，还有最南方一座靠海小城不曾拿下。
木老拿出地图，“都城附近五城，怕是只能强攻。这五城守将乃是如今那位皇帝的舅舅们，不会轻易投降。”
如今坐在龙椅上那位，在当年皇子中排行第四，生母乃是一个宫女，去母留子养于贵妃名下。
而后太子出事，皇子们内斗严重，死的死，贬的贬，最后倒只剩老四做了皇帝。
礼王早早回到封地，安分守己，才平安至今。
还有其他几位年纪尚小的皇子，后续因意外伤病等陆续离世。
如今皇帝血脉还在的，竟然只剩老四老八和太子幼子木奎。
黎青青吸了一口气，“做皇帝家的孩子，真不容易啊。”
她怜悯地看了眼礼王，又看了看木奎。
等等！
“那不就是说，追杀你的只能是当今皇帝的人？”
木奎点点头，第一次正面回应她这个问题。
黎青青掰断手里的小木棍，杀害林婶的凶手，找到了！
“日后抓到他，交给我吧。”
木奎还没出声，就见黎青青眼神冷了下来，“你不会要展示你作为新皇的仁慈，放过他吧？”
“不，交给你，但他罪证未交待清楚之前，不能杀他。”
“我若做了皇帝，必要将他做过的恶事一件一件公布于天下。”
“这令人作呕的皇室，不需要任何遮羞布！”
众人面色沉了几分，又将行军路线重新规划了好几遍，几乎列出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黎青青听困了。
她主打一个输出，指哪儿打哪儿。
等到木老和几位将军说完话，黎青青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木奎不敢叫醒她，出去找了黎山山来。
两人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黎山山叫醒妹妹，喊她回屋睡觉。
两人手牵手走了几步，黎山山忽然问，“明日便要攻打永州，你，要不要随我去外祖家看看？”
“你想去？”
“我想看看阿娘的母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也想看看阿娘幼时生活的地方。”
“那等全都安顿下来，我陪你去吧。”
她一个人去，不放心。
第二日攻打永州的时候，黎青青便格外上心些，能速战速决的，就绝不拖拉。
极其勇猛！
永州城门大开的时候，她一拳砸下去！攻碎了城门。
木老进城时看着空荡荡的城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哎，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孩子。
这城门都是特殊制作，如今恐怕连工匠都凑不齐。
哎……
孩子太有本事了也愁人。
黎山山也看见失踪的城门，还专门问了一嘴，“你跟城门有仇啊？”
黎青青揪着块米饼啃，半晌不肯说话。
啃完了一块饼才嘟着嘴，“不高兴。不喜欢这里。”
她踢飞一块石头，那石头咻地一声嵌入不远处一棵树上。
黎山山拉住她的手，“你还记得阿娘？”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
那女人死的时候她都四五岁了。
从小到大不许她喊娘，不给她饭吃，逼她笑，笑不出来就挨打。
家里好吃的永远是她的，别人不能碰。
每天都要干活，干不好就挨打。
有时候，她都觉得那不是她娘，那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折磨她的仇人。
“姐姐，我真是阿娘生的？你看着她生的？”
“那是自然，阿娘生完你便晕了，是我第一个抱的你，怎么会错呢？”
“可是，她一点也不像我阿娘。”
“可能，可能……”
可能了半天，黎山山也没说出什么借口来安慰妹妹，她至今也不懂，世上怎么会有爹娘不爱自己的女儿？
黎山山说不出什么，只抱住妹妹，摸着她的后背，“阿姐永远陪着你，永远疼你。”
黎青青也轻轻抱住她，嗯了一声。
要不是有阿姐，还能等到他俩病死？早就一人一锤捶死他们了！
他们不要女儿，那她也不要爹娘！
过了三日，永州城已全部梳理清楚明白，主要官员全部换了一遍，诸多事宜参照之前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黎山山终于有空去一趟她阿娘的母家，永州大族张家。
张家本是书香门第，也曾出过帝师，后来没落，全族迁出都城，身归乡野。
只是看这大宅，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全然没有没落的痕迹啊。
以黎家姐妹如今在义王军中地位，张家上下无人敢怠慢，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可黎山山阿娘当年的闺阁，却是没有了。
她本也只是个庶女，当年因一些事远嫁乡野，族中无人在意，起先还有人去看过，后来便也忘了这号人物。
谁知她竟还有两个如此出息的女儿。
主母端出一个匣子，递给二人，说这是姑娘出阁前的，倒是留存至今，可给二人留个念想。
两人捧着匣子回到住处，打开一看，不过几只珠钗，并无什么好东西。
“姐姐，都给你吧，我一个都不要。”
姐姐有过阿娘，她没有，她不需要念想。
“好。”
黎山山握住脖子上的玉，有些感怀。
永州之后，义王率军连破三城，大军直逼都城。
黎青青骑在马上，手搭凉棚，“哇！这就是都城，城门都要高大些呢！”
“你在高兴什么？城门高大更难打好不了？”
“打不下来我砸墙进去不就是了。”
说话的将领忙拱手，“不好意思，忘了黎大人您身怀绝技！我等比不了，比不了！”
黎青青也不生气，一指都城，“上去骂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