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空车回到原来的山洞时,天色还灰蒙蒙的。
昨天根薯和萝卜已经拉过去了一大半,如今就只剩一小半,严铮和严景安两个人一个人把根薯从地窖里往外拿,一个人负责把这些搬上拉车。
姜曦留在山洞里收拾这段时间他们的炊具。
碗、盘子、碟子,还有几个没有用过的油灯,这种易碎的还是按照先前的方法,姜曦把它们分开装好,用晒干的枯草特意填充,垫上,再装到背篓里,等会三人背回去。
剩下的腊肉什么的,就等到下午那一趟再来拿。
等东西全部装好车,又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厚重的云层逐渐吹散开。冬日里难得有今天这样的阳光,热烈而灿烂,门口的坚冰被晒的开化,几人踩了一脚泥泞,匆匆往石屋赶。
到达山岭脚下,已经趋近正午,严铮和严景安两人往下卸根薯。
姜曦把房间里墙架上的先民留下的陶器都一一取下,深得浅的,大的小的,全部垒起来收纳好,放到了严铮睡的床底下。
等架子上原先民留下的东西都被清空,她这才从背篓里小心取出带回来的炊具。
其实倒也不是说他们做的陶器就一定比原住民做的好,最主要的还是姜曦和严铮用习惯了,炒锅,汤锅,蒸锅等等,还是自己的用着顺手,等到哪天真的坏了,再换也不迟。
锅碗瓢盆的又重新把墙架填满。
好不容易收拾完,姜曦低头收拾的时候见地上流了一滩水,甚至还淹了一筐根薯。
奇怪,锅里的东西她都收拾干净了,哪里来的水。
她走过去扒拉开,正纳闷着,头上被水滴砸了一下,姜曦抬头。
屋顶漏水了,虽然没有明显的窟窿,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淋,恐怕不漏才不正常。
先拿着盆接着,打算等下午回来再补。
下午趁着天气好,三人又拉了一趟,这次又装了十来扇的腊排骨和几十条咸鱼。
照例小鹿拉车,严铮和严景安在木车两侧跟着偶尔帮忙推一下,或者路不好时,抬起车尾给小鹿借力。
走到一半时,严铮突然喊停:“今天天气好,我去湖上看看。”
说着,他抽出自己的剑,安抚了小鹿两下,就去了湖边。
姜曦想着许久没有吃新鲜的鸭蛋了,这附近有许多枯黄的芦苇丛,她也想去试试能不能找到。
冬天河里的鱼最是鲜美,只是大部分时候都不太好捉。
需要在冰面上砸个洞,洞破了以后,水里的鱼会游过来吸收氧气,不过这也是碰运气的事情,有时候打三个洞也见不着一条鱼。
今天运气倒还不错,冰破开还不到十分钟,严铮就看见了鱼影子,他躲开一点凝神注目。
几分钟后,一剑下去,再用力一挑,一条肥美的大黄鱼稳稳地扎在剑上。
一个下刺加上挑,这剑上的功夫,严景安心里也称奇。
不一会儿姜曦也回来了,用斗篷托着,怀里抱了六个野鸭蛋。
有了收获,晚上又有新鲜的食物可以吃,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开心。
到达石屋后,严铮和严景安两个人找了一根结实的木长棍,两边搭在房梁上固定住,这才把腊排骨和咸鱼挂上去。
姜曦想起屋顶漏水的事,跟严铮还没,说完。严景安就踩着拉车,上了屋顶。
先用枯草拂开屋顶的积雪,露出那一片的屋顶结构,房子虽然是用石头和黄泥做的,但这屋顶却是用的实实在在用泥烧出来的瓦片,
有一大片房瓦碎了,上面还长了一堆杂草,经年累月的,想不漏都难。
严景安把草拔了,清理掉上面的泥土,将一大片碎掉的瓦片都撬掉,接着他又从屋顶下来。
去了铁匠铺,从铁匠铺的厨房屋顶上摸了几片还算完整的瓦片,又回来装到他们住的屋顶上。
他身上有点功夫,所以上下屋顶都不是什么难题。
但毕竟还是有点高度,姜曦站在墙根看着,一眼也不敢错开,生怕他再摔着了。
“好了。”严景安拍拍手转身。
他又接着说:“这以后要住砖房里,屋顶也得重新修一下。”
转过身来,他看到底下站着的姜曦一眼不错的看着自己,脸上还一脸担心的表情,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接着又慢悠悠地抬腿,看的姜曦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他左脚一个不稳,微微颤了一下身子,两只手还假意寻找平衡,整个人作势要掉下来。
这下可把姜曦吓着了,她赶忙张开手着急的说:“稳住,稳住。”
姜曦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吓出来了。
谁知严景安双手摆了两下,原本倾斜的身子又站了回去了,撩了撩自己额头的碎发,还一脸贱兮兮的看着姜曦。
姜曦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是被这小子忽悠了。
房顶上的严景安没忍住笑出声来,还不怕死的说:“不怪我啊,是你太好骗了。”
姜曦咬牙切齿:“骗我?你幼不幼稚啊。”
害得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转念一想,我姜曦是这么好欺负的。
她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说:“你没事就好,下来吧,我不怪你。”
这话说的既体贴又轻松,接着她转身回了屋子里。
这下轮到严景安懵了,姜曦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于是,他也觉得无趣,拽着自己的飞虎爪上的绳索,脚踩墙上一个借力就滑下来了。
刚下来,绳索还没顾上收,严景安头上就挨了一个暴击。
姜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还从他身后给了他一个暴栗。
姜曦一边上手,嘴上也没停:“我让你吓我,我让你骗我。”
这下变脸色的就是严景安了。
无他,单纯只是因为疼。
他边躲边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门边站着的小鹿以为他们是在聊什么高兴的事,也昂着头呦呦地叫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拍子。有人伴奏,姜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严景安边躲心里想,一只鹿,你看得懂吗,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闹了几分钟,最后这场复仇还是以严景安连连求饶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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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姜曦先做了一道鸡蛋炒黑皮鸡枞菌,这种野生菌是他夏天专门留下晒的。
这种菌类晒干后,不同于其他菌类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焖烧才能吃。 它只需要泡开后焯一遍水,就可以直接拿来清炒,或者是做快手汤。
这样做出来的黑鸡枞菌,吃起来口感鲜香爽脆,一点不比新鲜的差,甚至比新鲜的吃起来入口更脆一些,菌菇的味道也更浓。
今天打回来的大黄鱼是严铮做的,换了个新鲜的做法,他直接选择在土灶上焖烧。
鱼肉熟了以后,几人就搬着木墩围在土灶台周围,灶膛里还留了些火星,所以锅里的鱼肉一直在咕嘟着。
忙了一天了,众人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个个都把羽绒服脱了,一人手里捧着碗坐在灶台边。
冬天的大黄鱼自是不必说,肉质肥厚,滋味鲜美,放上半颗八角和一把花椒粒提香,再用带荤油的汁一吊。
第一筷子下去,姜曦觉得都用不上牙齿,好吃到想连汤都想吞下去。
等到鱼肉吃的差不多了,再用剩下的汤汁煮上些根薯和木耳,一顿饭吃的,不仅味蕾得到了满足,连带着人也不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