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吧,我先守夜,后半夜我叫你。”守夜倒是其次,单纯是因为她不太敢跟他共处一室,帐篷逼仄,两个人在里面翻身都成问题,她打算等他睡了再进去。
严整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算盘:“不用,我睡觉很轻,你先把自己的精力养好。”他回答简短,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与她分辩。
说着他从火堆里扒拉出一块早已经变凉的木炭,顺手递给姜曦一块:“暂时只能用木炭清洁牙齿了,碾碎后研磨牙齿表面。”
姜曦接了过去,点点头,户外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接着严铮去河边收拾了一番又洗了把脸。
随后他利索的套好针织衣,顺手把姜曦的也扔给她,将剑放进帐篷自己旁边,另一个斧头放姜曦那侧用来防身,率先进了帐篷。
姜曦心知若他真想做些什么,自己是逃不掉的,难道以后自己要一直这样躲着他,况且看他现在的状态,自己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姜曦套上毛衣收拾了火堆,添了些柴洗漱后才进了小棚子,帐篷约有一米多宽,两个人睡并不宽裕。
严铮已经躺在了一侧,他身材高大,一个人就已经占了一大半位置,帐篷里留下的空间还是有些狭窄,姜曦看见他身旁自己的白色羽绒服,转身小心翼翼的把草席门关好,帐篷里瞬间黑了下来。
她轻轻蹲下身,摸索着往自己的位置爬过去,尽量小心不碰到他。
等到姜曦躺下盖好羽绒服,十来度的天,热的一头汗。
她心中忐忑,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此刻的尴尬,只能小心翼翼的侧过去背对着他,等消了汗,身边人翻了身,过一会身边响起了规律的呼吸声,姜曦才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两人奔波一天都身心俱疲,一夜好梦。
早上姜曦被树上鸟叫声吵醒,大概是这棵乔木树上有许多鸟做窝,清晨可以听到许多雏鸟的叫声。
起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严铮的身影。
出了帐篷,空气里充斥着青草的味道,天幕变得浅蓝,长满小花的草地和河流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清凉的微风带着如烟的湿雾吹动着山林里的一切。
北安市的空气总是干燥的,不及这里的温润和舒适,姜曦贪婪的大口深呼吸几下。
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严铮,正准备喊他,男人提着剑的的身影从林中走出。
见到姜曦醒了从口袋里掏出东西一把东西给她:“给,加餐。”说话依旧简洁。
姜曦接过手一看竟然是鸟蛋,小的有鹌鹑蛋那么大,大的竟然有鸡蛋那么大,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严铮,“你爬树了?”
他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早上严铮被鸟叫声吵醒,寻着声音爬上树去掏了好几个窝才掏到八个鸟蛋。
姜曦小心翼翼的把鸟蛋放到草丛上,严铮正在生火架锅,她去河边又掐了一些水芹菜,放河水里淘洗干净,又找到一棵类似芭蕉叶的大叶子当做盆装菜。
先把水芹菜焯熟夹出来放到大叶子上撒一些方便面调料拌匀,再把鸟蛋放进去煮熟。
照例两人一人半块压缩饼干,虽然调料放的少,可水芹菜依旧鲜脆。鸟蛋比鸡蛋吃起来口感更加香绵,有两个已经开始孵化的蛋两个人没有吃,剩下的都解决了。
如果说蛋类算荤菜的话,那她今早也算过上丛林小康生活了,姜曦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
很好,再坚持坚持。
饱餐一顿后,两个水瓶装满水,收拾好所有的餐具和工具,用土熄灭火堆,两人就继续启程。
早饭时他们又商量了一遍计划,这里的气温偏低且食物资源匮乏。
要尽快赶到山顶留下求救信号,还要尽可能的多寻找一些食物来源。今天他们就要沿着水源往高处走,越往下密集的丛林空气里的瘴气就越多,要尽量往高处走。
越往上走山路越难,两人沿着小溪走了约五六个小时,山涧水流略宽了些,大约有个一米多宽,气温明显比昨天休息的山弯处高。
这里的野草和植被也更丰茂一些,此时雾气早已散去,头上是郁郁葱葱宛如绿伞的乔木,脚下是满地挂着露珠的野花,黄的白的开的一簇一簇,临着水边还时不时可以看到菖蒲,和紫色的野生兰花。
赶路时姜曦看见松鼠和野兔在吃一种红色的野生树莓,她也放心的采了许多留作午饭。
到了下午时分,疲惫和脱力使得他们的精神状态逐渐变差,气氛也越来越沉默。
严铮依旧走在最前面,姜曦觉得自己每次呼吸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可仍然不够,她觉得自己此刻一定脸色惨白,冻疮又痛又痒,手上和脚踝处被蚊子咬的红了一圈,凸起红肿起来。
她突然想念姥姥家的稻田鱼了,也是这样清澈的河水,几乎家家户户水里都养着稻田鱼。
放假回家的时候大虎会抓来烤着吃,自己每次都能分到鱼头下面最嫩的一块,可同样清澈的河水,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两公分长的小鱼苗。
接着她又开始想爸爸做的大白馒头,她不禁开始质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执意要来北安市?
如果她没有答应教授的邀请,如果她放弃进考古研究所,说不定现在她就在爸爸妈妈身边,一起被接进安置所,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遇到蛇和蚊子。
她真想大哭一场来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买单,却发现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翻过一处一米多高的断石阶,姜曦借着力手脚并用的从巨石上爬下来,眼睛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不远处是一个十几米的水潭。
水潭清澈见底,周边乱石纵横,被零星几棵树木和茂密的草丛环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
最让人兴奋得是溪水对岸竟有一棵野果子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野果,看起来有山楂大小。
走了半天,两个人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已经消化干净了,路上的树莓个头不大,不顶什么饿。此时看到野果姜曦只觉的口齿生津,严铮协着她的胳膊,两人小心从溪上跨过去径直走到树下。
这果子看着像山楂,严铮拦住姜曦准备摘果子的手,仔细看看了树上树下,看到有些被鸟啄的痕迹才放心的挑几个红的摘下,不放心的自己先尝了尝,竟真是山楂,酸的他直皱眉。
这下两人的野餐计划彻底泡汤了,一路过来他们走的满头是汗,严铮一直在前面开路,时不时还要回头拉姜曦一把,此时也已经又累又饿,精疲力尽。
谁都没有提起包里剩的一袋面和一块半压缩干粮,这是两人最后的一点存粮,要是吃完了就真的得靠天吃饭了。
“怎么办?我们的干粮不多了。”姜曦累的躺在石板上闭着眼,说话都有气无力,她极力忍耐自己想要崩溃的情绪。
严铮也躺在石板的另一头,两个人脑袋对着脑袋,严铮眼睛也没睁,头往姜曦那偏了偏,“吃,不吃就没有精力赶路,人饿倒了,得不偿失。”
姜曦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丝后悔的意思。
早知道就把昨天的蛇肉留下了。
虽然那蛇瘦的很,但好歹算是蛋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