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迟渊负在身手的手张开,又握住,忍了。
陆老夫人见他不说话,锲而不舍地推推他:“你听见了吗听见没有”这可关系到她会不会挨之念训,重要的喽。
她现在‘没有’儿子,也不容易的,所以可不能乱叫,心里知道就行。
这也叫——闷声发大财:“魏迟渊,魏迟渊你听到了吗,子厚,子……”
魏迟渊瞬间开口:“听见了。”他的字被叫出来,说这些还是第一次。
陆老夫人放心了,看眼在院子里扎马步的孩子们,对魏迟渊更满意了。
对孩子多有耐心,还会熬汤,过日子本就是平平淡淡,时间久了之念怎么会不满意:“那你怎么不穿单薄一点”
魏迟渊不明白话题怎么又回来了:“我又不是……”
“是什么勾栏相公香姐儿野鸡,你想什么呢!再说这跟你是什么有什么关系,你外面穿严实些,进门一脱,谁知道你里面穿的什么!一看你这方面就不行,穿薄不是穿少,不是让你不穿,穿薄的意思是,冷的时候呢,你就穿少些,热的时候呢,你就穿多点,穿多穿少,要的是女人看到你的时候,是给你添冰还是加炉的心思,你想到什么上去了”
魏迟渊张张嘴,死活反驳不出来。
而且,他没懂陆老夫人这句话,不禁看过去。
陆老夫人得意了:“傻了吧!这才是精髓,都是我多年琢磨出的经验,现在教给你,可是天大的人情,你懂吧,天大的人情!”
魏迟渊不得不说:“懂。”
“这就对了,其实这些就是细节处的小心机,是她看到你受苦和凄惨最直观的方式,冷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热的时候,还穿那么整齐,她不看你看谁”
魏迟渊莫名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陆老夫人的经验多着呢:“其实这些都是最浅显的,最实在还要是本身就惨,你小时候有什么凄惨的往事吗”
魏迟渊茫然,他,魏家少主,现任家主,出生便没有低过头:“没有。”
“这你就不行了。”陆老夫人有点着急:“陆辑尘这点比你强多了,他的悲惨随便一抓一大把,都不用讲出来,看着他就很惨,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他能可怜兮兮地跟之念成能在跟之念的时间上胜过你你看看到现在,之念都对陆辑尘好,因为什么因为陆辑尘惨啊,她已经习惯照顾他了。陆辑尘那边内斗呢,是不是之念给了他不少好东西吧,人留给他,物留给他,我怀疑上面现在打得那么狠,之念肯定私下帮他了,没有之念点头和之念的人帮忙,陆辑尘不太可能打得这么狠,这么快就把二皇子收拾得不敢冒头了。”
魏迟渊奇怪了:“为什么这么说”
“他习惯做事前看之念啊,之念在,他心气不一样。就上面打的这热闹劲,如果之念没有给他什么,他打的绝对保守和稳,但他稳吗不,就连我这老婆子都知道他直接出兵了!为什么肯定之念给它提气了啊。”
魏迟渊看着陆老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信她,还是她胡诌。
“你那么看我做什么,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他从小就跟在之念后面,别看他风光得不行,人也狠,但他自己没有决定过大事!以陆辑尘谨慎的性格,遇事后没有之念首肯,绝对不会冒进,可他现在敢进,肯定是之念跟他说了什么,要不然给了他什么,我若是猜错了,你瞧不起我,唾弃我,我没有任何意见。”
魏迟渊看自信的她一眼,又看她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学富五车的脑子,不如一个粗俗老妇人。
“那你知道,为什么她们都分开了,之念都占他的郡县了,明显将来势不两立,但还给他好处,让他赢吗”陆老夫人神色认真。
魏迟渊不至于不知道这个:“爱他……”
“呸,陆辑尘可怜。”
魏迟渊:“……”
“他是不是真可怜另说,但在之念心里,他不容易,又需要照顾,女人——都是心软的,受不得一个人一心依靠她,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男人,辑尘没有她,以前真敢寻死觅活,你呢——”陆老夫人上下扫魏迟渊一眼。
魏迟渊被她看得仿佛十恶不赦。
陆老夫人结论:“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魏迟渊一口气憋在心里,难道让他失去了感情就要死要活吗:“陆辑尘的心性未免太贫瘠了些!”他的子女若为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要死要活,首先就是他和之念的失败!
魏迟渊这一瞬,不禁看向陆老夫人。
陆辑尘确实有对失败的父母。
陆老夫人不否认:“那又如何,你就说是不是他和之念有两个孩子……”
魏迟渊又是一句话反驳不出来。
“但他以前确实不能没有之念,不过现在就难说了,太子之位,多高啊,坐久了,难保他习惯了坐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第一个要扔的就是知道他所有不堪的故人,不过,他没机会了,之念没有因为他,放弃引以为傲的实力,还有自己的地方,又敢打南石,所以之念还压在他头上,他没有机会比咱们之念强,心里上就暴露不出男人的劣根性!你等着他自戕,你上位不可能了,只能靠明抢。说那扫兴的人干什么,刚才说到哪里,可怜是不是”
魏迟渊茫然地点头。
“你什么表情”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结果”
“村头老陆家,瘸子,娶了个傻媳妇生了个俏儿子,旁边的婶子看孩子可怜,一直给他多做一碗饭,一来二去,就跟婶子家姑娘走近了,长大了,定了亲,结果俏儿子进城做伙计,得了东家赏识做了账房,体面了,就再没看过那婶子家一眼,婚事也退了。倒不是人忘恩负义,只是苦难太沉,不愿见而已,跟那姑娘人好不好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那姑娘在他苦难里。后来我也见过那俏儿子,人挺好,后来娶了掌柜女儿,接了掌柜的铺子,有本事后,又将瘸子爹傻子娘接走尽孝了,你说人坏吗,不坏,丢往事而已,本性罢了,比如我那个大儿子……”
魏迟渊顿时看向陆老夫人,之念的原夫,没见过,甚是遗憾,之念似乎对其印象很好。
陆老夫人不说了:“死了,死了,我们说惨呢,怎么又说远了,你争家主的时候被人陷害过吗”
“没有。”
“那有没有兄弟姐妹争位”
“没有。”
“你娘对你好嘛”
“嗯。”
“你爹呢”
“同样。”
什么爹娘,不为孩子着想,什么优势都没给儿子:“那学业呢,学业苦不苦”
“不费精力的小事罢了。”
陆老夫人张张嘴,又张张嘴,向来能无理搅三分的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魏迟渊的过往,是她没有接触过的一直向往的日子:“你,你说,你——你告诉我,你有凄惨的往事吗”
魏迟渊怎么没有,无疾而终的感情,想成婚的人突然发难。
陆老夫人看着他的神色,显然也想到了当年他和之念分手的那段日子:“不会……只有那一次吧”什么神仙日子!想她这一生多苦。
魏迟渊确实只有那一次不如意。锥心刻骨。
陆老夫人第一次接触如此,如此……
算了,完全触到了她不懂的地方。
但凡事寻根,让她想想他们村最有银子的木匠儿子的日子。
太烦,陆老夫人不想了,绕回原点:“咱不管那些,就卖惨,我让你见个人。”
“谁”
“青崖,唱戏可好了,长得还俊,人家那身段,人家那对之念见礼的姿态,说话的样子,够你学七八年了。”
“老夫人,您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找个理由听戏吧。”
“见了你就懂男人了,见完,你还傲的起来算你够犟。”青崖绝对长得好,长得够惊艳。
但就是没背景,脑子也不如辑尘和魏家这个好使,一看就是宫斗被人当靶子的人。
她纵然觉得那孩子长得再好,也不敢跟他谋,怕把自己蠢进去。
可那小模样,陆辑尘和魏家这个就望尘莫及喽。
幸亏长得好没脑子,否则,她都懒得押宝魏家这个和便宜儿子:“你以后成事了可一定要念我的好。”
魏迟渊:“……”
不过,陆辑尘战事推进那么顺利的火枪队是之念给他的还是他自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