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菜,特别丰盛。
除了各种山珍,鱼肉蛋俱全。光是鱼就有三种。
尤其特别的是,今天这桌菜,都是采薇上灶做的。
对于采薇上灶做菜,在林家这些人,乃至于春分和夏至当中,掀起了巨大轰动。
看着采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工和干净利落的炒菜动作,春分和夏至两个小丫头,几乎把眼珠子都惊的掉到地上。
天啊,这是我家小姐么?她怎么什么都会干啊?以前从来没见过她下厨啊?她时候学会这个本事了?
夏至看着春分,满脸的疑『惑』。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小姐在大牢里也没学过这个本事?”
春分急忙撇清自己。
“可她在家里也没学过啊?”
“既然如此,你家小姐怎么就会这些本事呢?她可是个千金大小姐啊?哪家小姐会这一手?”
看着采薇娴熟的动作,林童生更是满脸的不解。
这个信国公府里的二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风水命理,那些奇怪的阿拉伯数字和汉语拼音,如今竟然还会做菜?
似乎她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每一样都是那么精湛,都能做到极致。
“冯妈,蝴蝶,你们好好看着我怎么做,记住我的每一步。有不明白的,就问我。你们把我的功夫学会五成,今后就是多了一门而手艺。以后谁家办席,就要请你们了。到时候,也多了一条谋生之路不是?”
采薇一边做菜,一边指点着冯妈和蝴蝶。
林家以前一直是冯妈和蝴蝶做饭,今天采薇的表现,自然让她们吃惊。
不仅仅是因为手艺,还因为采薇大小姐的身份。
一个大小姐竟然会下厨,还有这样的手艺,她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
灶里的火,嗤嗤响了起来。
这就是民间经常说的火笑了。
“哎呀,火笑了,要来客人。”
冯妈突然说道。
在民间的说法中,火笑了,家里就要来客人。
这是从老辈就流传下来的说法,许多时候非常灵验。
至于为何如此,却没人能解释的清楚。
“林先生,为何火笑了,就会来客人?”
采薇顺便就考了林童生一把。
“这个嘛,一直流传,惭愧,实在不知。”
林童生不禁挠挠头。
“其实道理先生也是懂得,木主仁、金主义,土主信,水主智。火主什么?”
“火主礼啊,哎呀……”。
林童生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儿。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火主礼,来了客人,要以礼相待,火一笑,就是给出了预兆,所以要来客人。哈哈哈,多少辈的谜底,今日揭开了。”
“这就是百姓日用易而不知啊。”
“二小姐,佩服,佩服。每每是一语中的,化腐朽为神奇”。
已经知道要有客人来,采薇一边做菜,一边在心里用大六壬起了一课。
得出结果后,心里不禁一乐。
好小子,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你倒是真有些本事啊。
“林先生,明日辰时,我们一起去二里屯,迎接客人。”
迎接客人?还真的有人要来?
“是,全凭二小姐吩咐”。
不知不觉中,林童生已经养成了服从的习惯。
今天下厨做菜,是采薇有意为之。
一是为了改善一下口味,二是向林童生传达一个信号:慕容采薇不仅仅是个国公府的小姐,还是一个能吃苦的人。
凡是成就大事者,就没有不能吃苦的。
经过这些天的精心准备,采薇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今天晚上,她要跟林童生摊牌。
夏日的夜晚,山村里静谧安详。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象水银般倾洒在屋内。
不知名的夜虫,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明亮的烛光,被窗外透进来微微凉风吹动,轻轻摇曳。
酒席半酣,春分和夏至在一边倚着,不时地打盹儿。
慕容采薇和林童生相对而坐,细酌慢饮。
这一场酒,已经喝了一个多时辰。
“林先生,此刻我可以告诉你,我来此的真正用意”。
慕容采薇从袖口里掏出了冯梨花的信,递给了林童生。
林童生接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采薇也不着急,自己斟上一杯酒,慢慢地喝起来。
用了差不多一盏茶功夫,林童生把信反复看了几遍,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这是梨花的绝笔,我收起来,留个念想。”
林童生将酒一饮而尽。
“真的救不了她么?”
“救不了,起码我没这个能力。”
慕容采薇不想给林童生留下不切实际的幻想。
冯梨花的命运,他必须面对,学着接受。
林童生苦笑。
“唉,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心里总是抱着一点幻想,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许多事情,确实非人力所为,我也不想欺骗林先生。”
“二小姐,我明白。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此来的目的。我也正在等着这一天。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何到了今日才跟我挑明此事?”
“刚来的时候,我们不了解。先生必定充满戒心。我想通过一段时日,让先生了解一下我的能力,证明我能做到答应梨花姐的条件。”
“其实,以二小姐的本事,可以用强,不必这么费事。”
“人无信不立,成大事者,不能因小失大。我有意离开府里,自己打下一片天地,正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这笔财宝虽然也不少,但也不是我满意的数目。为一点钱丢失了信义,又失去了一个助手,颇为不值。”
“我的本事你也清楚,若仅仅是为钱,也不必非在这笔财宝上下功夫。”
“梨花姐仅仅叫我放过你,我觉得这个条件太低了。有些太便宜你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一个女人都想打下一片天地,先生堂堂七尺男儿,就愿意一辈子蛰居这个小山村?”
“科举失利,仕途无望,当年那些人骂你、辱你,欺你、谤你、蔑你,先生满腹经纶,难道就不想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狠狠地回击他们?我不相信。”
林童生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嘴唇不断地抽搐着,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这么多年,科举失败的耻辱,一直是他心头的不解之结。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但是在他自己的心里,却从来未曾忘怀。
这一刻,他有了一个强烈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他就在等着这一刻。
此刻,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林童生站了起来,挥挥衣袖,整理了一下衣衫,一下子跪在地上。
“士为知己者死,林召南愿意投在采薇小姐麾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