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一道黑色闪电突然劈在阎王殿上,伴随着遥远灰暗色天空传来的“隆隆”雷鸣。正在勤奋工作的阎王爷吓了一跳!身子一哆嗦,把身旁的几垛生死簿,碰翻了一地。
这不是酆都大帝在催促结案的雷霆警告吗?这可是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甚至于久远到几:早已遗忘了的陈年往事了。
阎王爷低头默默地掐指一算,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缓缓的放下朱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真应了那一句话,在劫难逃,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若不是当今阳间,瘟疫病毒泛滥,冤魂积压成灾,已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也不至于忘记这桩亿万年前老祖们引发的这桩因果劫数。
“判官啦。”
“判官!”
想着想着,王爷突然变脸拍案而起,愤怒吼了两声。
……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有一个喘气的没有?”
慌乱一团的判官擦着汗,气急败坏地对外喊道。
……
一时间,阎王殿所有官吏,都惊慌失措地忙了起来。
混乱中……
一对残疾着双腿,一路嘴里嘟嘟嘟囔囔的牛头马面,被气急败坏的判官,一脚踹出了阎王殿大门:
“尔等休要多言,别以为瘸腿就可以不做事。你们这次若不把那家伙带到本殿,你们俩个就别回来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这个刺头在整个阴间是有名的无赖,多次逃避轮回,连孟婆见了都恨不得踢他下桥,我们俩被冷藏千年,刚解冻录用就给我们这个活,分明就是不让我们回来!若是想开除我俩就明说好不好……”
……
常沅机械轴承厂原老厂长常旭,也就是判官口中那个难缠的刺头。也许是前世因为喝过孟婆汤的缘故吧,反正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闻名阴阳两界,曾多次逃过阴阳轮回劫数的刺头。
此时此刻的他刚走出办公室,头就一阵眩晕。难受的心脏正疯狂地颤栗着:
嘛的,又来了!坚持住,必须坚持住!一群王八蛋正看着呢!
新一届厂党委,正在隔壁小会议室举行——常沅机械轴承厂二零二零年度总结及未来展望中层扩大会议。新任胡厂长,正在做激情四溢的就职演讲。
而原老厂长常旭,此时却扶着暂时还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门框,佝偻着一米八的身子,苦着脸,在那深深的喘着气。
望了望那停在楼下的黑色越野大奔。就感觉它仿佛像是一条闯入羊群的恶狼,正贪婪地盯着身边一只只肥嫩羔羊,馋涎欲滴。
这是前来列席扩大会议的利国——乾坤大地世界第一强国,利国Sm托拉斯驻天华总代理总裁——肖军的座驾。
一个矮胖得象冬瓜的小个子肖军,为了显摆,开这么大的越野车。就算不别扭,也应该是累得慌吧?高中读书时,也没见这矮冬瓜这么会装b的!否则也……
“行!肖军!算你狠。”
从没开过车的常旭,恨恨地咽下一口水,心里叹道。
提着装满这几年自己在这个企业,呕心沥血的各种记录文稿。及一些重要的私人文件,和自己各类奖品的黑色文件箱。迈着缓缓的,但没有一丝眷恋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转弯,昂首走出工厂大门。
这个肖军,常旭的高中同学,现利国Sm托拉斯驻天华总代理总裁。为了其个人阴暗目的,在常旭背后耍尽了各种无耻手段,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自己的老同学扫地出门。
而他自己将是天华常沅机械轴承厂上层老板。也就是说,常沅机械轴承厂,将是利国Sm托拉斯驻天华总代理下的子公司的直属厂。也就是利国Sm的重孙辈!
为了常沅机械轴承厂,几乎奋斗了一生的常旭老厂长,原本还可再拼杀几年的。
却被这位曾经的老同学,利用天华国家近代经济低迷不振的困难时期,该厂产品处在长期销路不畅的时候,同时,其财务资金链又突然断崖式崩塌之际,以所谓“海外注资控股的形式,引进国外先进管理模式”为诱饵,先促使其改成股份制,将集体企业改成私企。
然后以最大股东身份,联合其它股东,将没有占一成股份,只拿普通厂长薪酬的常旭,以年纪过大,身体有病为由,踢出了……
“对不起常厂长,您的文件箱可以让我检查一下吗?”
门卫保安刘老倌,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拦住了去路。
这位曾经被常旭狠狠训斥并罚过款的老头。此时一本正经的,瞪着充满复仇兴奋光芒的眼睛,挑衅地看着常旭。于是,一时间,也成功地引起了过往职工的注意。
“可以!当然可以。我自己订的出入门卫制度,怎么能不遵守呢,其实我这里都是些私人物品……”
常旭微笑着将文件箱交给门卫刘老倌。
“那可就不一定了,很多家贼小偷,被抓之前都这么说。”
刘老倌冷笑着大声说道。
常旭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将文件箱当众打开。心想:若不是前两个月自己K过此人,扣了他半个月的工资。估计他现在也不会给自己难堪吧。
“那么多奖状!”有人惊叹道。
“自己给自己颁奖,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呗!”有人讥讽道。
常旭清瘦苍白的脸瞬间涨红了。高傲笔挺的鼻子下,那紧抿的暗红色嘴唇微微一撇,颤巍巍的弯下腰,将一张张奖励证书打开,摆在大门边上的宣传广告橱窗上。
“嗨!车工技术竞赛优胜奖!哪一年的?哇塞,1981年,40年前的的。”
“这张是车间先进生产标兵。”
“常沅市迎春长跑第二名的奖状。真没想到!”有人嘻笑道。
“看,这是常沅机械轴承厂技术设计创新奖的第一名。”更多人惊讶叹道。
“……大多是以前在车间,当工人时获得的奖励。”
围观群众纷纷议论道。
常旭盯着刚才嘲讽自己的那个青年,直到那人恼羞成怒:
“都是些陈糠烂谷子,还不是那时候后台有人,才能获奖,现在没有后台了,试试?”
“我记得你现是配件车间车工,我这快60岁老家伙和你比一下车工技术怎么样?”
常旭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对这位年轻人道。
明明知道自己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但是一口气难以下咽,不由自主,口无遮拦。
“二狗子,论技术,你和老厂长他老人家比,那是找虐!论文化,常旭厂长可是本科毕业的职大毕业生。你呀,没一样比得了的!”
说话的是,刚从厂门外进来的一位年近五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她是当今厂妇联副主任,曾经的厂花,刚刚出差回厂的江丽君江副主任:
“问一问你们的良心,常沅机械轴承厂从街道小作坊,到今天市属大企业。老厂长的付出,你们看不到吗?如今大环境下,厂效益差一点,收入少了,也不至于你们这样忘恩负义吧?”
江副主任愤怒地大声谴责道,同时奋力扒开围观的人群,并上前将所有奖状文件等收起。
常旭闻声回头,突然之间,有如冤屈孩童遇到了亲人一般,心如刀割之下鼻子一酸,憋屈隐忍近一年的一股怨气,轰然冲上了心头。
他很想上前阻拦,他要让全厂员工,看看自己为全厂付出了多少心血……
但是,他已经没办法阻拦了。因为1米八零的他,如干枯的老树轰然倒下,静静地躺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