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喜儿的后事,徐乐抱着喜儿的小女儿,这个孩子才满周岁,却没有名字。
徐乐道:“姐儿的名字,就叫喜嬿。”喜儿的喜,嬿为美好,安乐,希望这个孩子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安乐一生。
王二奶奶在一旁,就道:“嬿姐儿,这个名字好。”
王二奶奶捧着徐乐说话,对方说什么,都说好,一句话都不反驳。至于王太太,她还“病着”。
徐乐看了一眼王二奶奶,这人虽然是个势利眼,但是势利眼有势利眼的好处,自己能压住她,让她不敢苛待喜儿留下的三个姐儿。
徐乐临走前道:“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相公现如今是想谋个官?”
王二奶奶点头道:“回夫人,这边是想捐官,钱银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有门路。”捐官也不是那么好捐的,有钱没有门路,也是白搭,每年放出来的捐官名额,早就被那些勋贵子弟占了去。
徐乐看了一眼王二奶奶,便道:“好好照看三个姐儿,明日将银钱送到我府上去,你们准备捐个什么官?”
王二奶奶难掩激动,欢喜道:“一切全凭夫人做主。”能有个捐官的途径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她知足,不敢求太多。然后又连连保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几个小侄女的,夫人放心,比对我亲闺女儿还好!”
徐乐微微抬起下颚,轻声的“嗯”了一声,高高在上的气势,压得王二奶奶不敢抬头,也生不出什么违逆的心思。
徐乐走后,王太太才敢露面,王二奶奶上前讨好,将王二爷捐官一事说了,明里暗里都说他们手里的钱财不够,需要家里贴补一些。
王太太最终拿了一千两银子给王二奶奶,王二奶奶筹了六千两,徐乐走路子,给王二爷捐了一个八品禁卫,虽然只是个八品官儿,但好歹也入了官途。
一切事情了结,徐乐才有空细想张景珩离去的时候那两句话的意思,本来,徐乐以为张景珩之前与林如海相交,是想做林如海女婿,不想他是想做林如海兄弟!
林如海那边只怕也没有想到吧!
本来是老丈人看女婿,百般不喜,不想对方是想收自己女儿为徒。
张景珩在林如海面前露了两手,林如海就同意了,林如海作为一个读书人,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张景珩手指一点,枯死的树枝就生出嫩枝,林如海确定了两次,不是什么幻象,而是真的。
问过黛玉的意思后,便让黛玉拜了张景珩为师。跟凡俗的富贵相比,林如海更想让女儿走一条更自由的道路,至于林家的香火问题,到时候下去了,再给祖宗请罪吧。
张景珩不仅收了黛玉,还收了宝钗,就是看柳湘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徐乐当真是不知晓此事,现下张景珩说了,她才知晓,而且……对方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修仙者不可沾染凡尘吗?为什么张景珩却让自己的两个徒弟涉入其中?
徐乐想不通,也猜不透,张景珩这人表面看着和气,但心思极深,又疑似是某个仙神转世。徐乐猜测,对方是不是跟黛玉有关,绛珠草生长在灵河之畔,难道对方跟灵河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什么又会收宝钗为徒?
徐乐一直以为,宝钗跟警幻仙姑有关,但从张景珩这边来看,宝钗这支“金簪”,可能不是太虚幻境之物,毕竟从书里看,太虚幻境算计了绛珠草,金簪若是太虚幻境里的,跟绛珠草有些因缘的“张景珩”,应该不会收她为徒才是。
徐乐有些疲惫,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徐乐对一旁的丫头道:“将我书案上的书册拿来。”
丫头得了令,行了礼,就去隔壁书房拿书。
青娘带着小丫头,走到正房门前,问守门的婆子:“奶奶现下在做甚?”
婆子低声回道:“奶奶自王家回来后,就闷在屋里没言语,方才叫春儿去拿书,说要看书。”
青娘皱眉道:“奶奶中午可用了午膳?”
婆子摇摇头,青娘就转头对贴身丫头道:“朱儿,你去厨房,叫厨娘用野鸡汤熬一锅小米粥,再备两碟子爽口的小菜,送到正房来。”
“是。”朱儿应声,迈着小碎步,快步去了厨房。
青娘抬脚,要进屋,两个婆子连忙给她打帘子。
“奶奶。”青娘出声,正出神的徐乐回过头来,招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坐。
“奶奶,王大奶奶去了,你跟琏二奶奶、孟奶奶都消瘦了一圈,王大奶奶泉下有知,可不得心疼死了。”青娘有些心疼的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徐乐的面颊,原先饱满的面颊,现如今微微凹陷,想来王大奶奶的死对奶奶的刺激不小,奶奶平日里看着冷心冷情,但心最是柔软,只要是入了她心的,嘴上不说,心里在意。
徐乐微微偏头,强做笑颜道:“倒也没那么难受,不过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
青娘整理了一下裙摆,坐在她身侧,感叹道:“可不是,世事无常。奶奶还记得,当初那尤氏姐妹吗?”
徐乐抬眸:“你是说尤二姐、尤三姐她们?尤二姐走了后,尤三姐不是闹着出家了吗?”
青娘道:“奶奶好记性,就是她们姐妹。当初尤二姐没了,她妹妹尤三就闹着出家了,琏二爷将她送到了水月庵,那庵不大……干净。”
徐乐微微皱眉,不干净?什么不干净?随即反应过来,水月庵暗地里好像在做皮条生意。徐乐有了些不好的猜测,就道:“难道,那庵主将主意打到尤三姐身上了?”
青娘点头:“她那般的貌美,庵主哪有不动心的,不过她是琏二爷送去的,庵主不敢强逼。后来贾家因宁国府被下了狱,庵主就强逼她做那行当,我姐姐正去隔壁庵里上香,遇见了她,闲谈了几句,替她平了此事。后来贾家被放了出来,她便将此事告诉了琏二爷,琏二爷给水月庵换了庵主,让她安心待在那里,还问她可有还俗的意愿,尤三姐拒绝了。前不久,尤三姐她老娘走了,她竟一根绳子绑梁上,就去了……奶奶你说,怎就这般糊涂?”
徐乐道:“大约是活够了,觉得没甚盼头了。”
尤三姐怎么想的,徐乐不知道,只是有些惋惜,能活着,为什么要想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