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扎伊采夫的目光紧盯着前方,手指紧扣着方向盘,尽管他全神贯注地驾驶,车内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重。
车队继续向南,安德烈的视线穿过车窗,冷峻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和混乱的街道。
随着车队穿越小镇边缘的封锁线,街道上的景象变得愈加诡异而压抑。
卡车的引擎轰鸣在空旷的街头回荡,车轮碾过泥土与碎石,带起一阵阵尘土。
前方的路口被封锁得严严实实,俄军的防化部队已经设立了防线,防毒面罩下的士兵站在一旁,目光冷漠而警惕。
俄军防化部队的封锁线像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所有的路口。
几乎每一个街口都被重型装甲车、沙袋和铁丝网封住,警戒线上的士兵穿戴齐全,眼神空洞却充满威胁,仿佛他们已不再是人类,而是灾难的代言人。
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片混乱的撤离人群。
随之而来前方的景象引起了安德烈的注意。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原本充满生活气息,而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废墟的轮廓。
破碎的玻璃、散落的纸张、还有在风中飘动的衣物,像是一个沉默的呼喊。
更多的人开始出现在街道上,几乎所有的街道都被撤离的居民占据——满是焦急和迷茫的表情,他们拖着行李箱,背着包裹,脚步匆忙,似乎只有在离开这个地方才能找到一丝生机。
突然,左侧街口,一辆小轿车冲了出来,猛地停在卡车右前方,车窗摇下,里面是一名面色憔悴的母亲,眼睛焦急地四处张望。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儿?!”
她的声音尖锐而绝望,几乎要撕裂空气,
“谁看到我儿子了?他叫伊凡!他大概5岁,穿着蓝色夹克!谁看见他了?!”
“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应该早点去镇中心接他的,我的小熊伊凡,他还那么小,求求你们了,有谁见过他!”
周围的市民神情恍惚,眼神游离,他们大多数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无法回应她的呼喊。
安德烈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车窗,眼前的一切如同末日降临的预兆。
紧随其后的另一辆车中,传来一声男性的咆哮:“快,快走!别在这里停下!前面是地狱!快回去!那些东西会杀了你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疯狂。
安德烈心头一沉,脚下油门一踩,车队继续推进,但这种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没有回头的机会,前方就是危险的核心区,谁都明白,他们再也无法回去。
街道两侧,一些家庭背着大包小包匆匆行走,父母拉着孩子,脸上写满了无助和绝望。
有的母亲抱着婴儿,一边快步行走,一边低声哄着孩子,“不怕,宝贝,妈妈在这里,妈妈一定保护你。”
然而,周围的环境却丝毫不容忍这种安慰。
突然,一名青年男子从人群中冲出,跌倒在一辆倒塌的商店门前,眼睛空洞,手中紧握着一只半破的背包。
身后,那名有点精神失常的母亲急匆匆地跑过来,眼里满是慌张,“你怎么不理我?你怎么不带我儿子回来?!”
“闭嘴!你自己看吧!这地方早就没救了!”那名青年低吼道,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现在军队在城里巷战!赶紧跑吧!我们得走,别再浪费时间!”
一辆被抛弃的小轿车停在街角,车门大开,车窗破碎,里面的车座上积满了尘土和尚未干涸的血迹。
一双断手死死抓住方向盘,而它们的主人虽然不知去向,但结局路过的所有难民心里面都清楚。
安德烈几乎可以想象那些曾经在这里生活的人,正在一个个无声地消失,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
方向盘左打,脚下的油门再度加力,车队终于驶过这片混乱的街区,向着更深处的地狱前进。
突然,朝东面撤退的一个撤离队伍出现了混乱。
一辆载满家眷的小车由于发动机故障停了下来,后面的一辆军车迅速逼近,车上的士兵怒喝着让他们赶紧离开。
但人们并没有服从,他们开始尖叫,哭喊,甚至有些人试图强行爬上其他车的车顶。
车上的士兵无奈地拔出枪口,劝告着他们离开故障的卡车。
大人和孩子们被推搡着,踉跄倒退,眼中满是绝望。
安德烈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迅速抬起手示意车队减速。一名驾驶员急促地喊道:“这些人疯了!他们都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回去!都回去!”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东南方向,前面是军队的封锁区,还有……怪物!”
紧接着,车队中的其他几辆车也急剧减速,车队的前方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一些撤离的民众听到喊声后,愣住了,有些人开始转身,试图往回跑,但更多的人则停滞不前,面面相觑,无法决断。
安德烈的视线穿过车窗,看见一位年轻的父亲抱着一个满脸血迹的小女孩,对着车队挥手呐喊,声音哽咽:“快走,快走!不要回头!前面是地狱!”
“往右打,转回北面,镇中心位置,继续前进!不要停下!”
阿尔乔姆的声音传来,命令带着一种无法质疑的冷酷。安德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他知道,这些民众的恐慌和绝望已经开始蔓延,他们对这场灾难的认识,也许比他们自己还要深刻。
但不远处的几名老百姓却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位看起来已经年过六旬的老人站在街角,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在凝固,一切人类的努力和挣扎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随着车队继续向前推进,街道两侧的撤离人群越来越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远处的城市废墟、崩塌的建筑物、爆炸后的烟雾,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向他们宣告着:这场灾难早已无法回头。
路边,一些人已经放弃了逃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或是死去。
另一边,一名小男孩拖着空荡的行李箱,奋力向前跑,泪水模糊了眼睛,他不停地回头看向刚刚消失在逃亡人群中的父母,眼中写满了不解与恐惧,“妈妈!爸爸!”他哭喊着,但母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角落里。
没有人回应他,他的呼喊声消失在混乱的人潮中,仿佛被这场灾难吞噬。
安德烈的手心出汗,他的视线急速扫过前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
“保持警觉。”
无线电中阿尔乔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些许动容,
“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记住,我们不只是为自己而战。”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脚下的油门几乎没有放松。车队前行,迎向更深的黑暗。
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场无情的灾难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