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最好打发的这一位的吃食解决了再说!”管家暗自决定道,“等会儿忙活起来,连盐巴都可能忘了放,更别说闷声不响的这位了。话说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好在他老爷大人大量,既没找过来大发脾气,也没告到王爷那里去。”
“可是总不能回回这样吧,再老实的人也有忍受不了爆发的那一天。”管家神情严峻地自我提醒道,一面朝设在兄弟俩卧房隔壁的灶房走去。
沈浚见老人一句话也没说拔腿就走,很快便消失在了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他不知道是该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去,还是留在原地等待。
“也许老人会直接将食物端进房间的,回房等是最明智的。”他想。
的确,沈浚想到万一老人是去忙别的事情,自己还在这里傻站着,岂不尴尬。
可是出于礼貌,他最后觉得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好,虽然他几乎不确定管家会不会回来。
还好,很快,老仆人便端着简陋的餐食出来了,两只手上的碟子里果然是一小堆剥好的花生以及摞在一起的几块红得发黑的肉干,三两步便来到了沈浚跟前,话音也几乎同时传进了沈浚的耳朵里:“是给您端进去,还是……?”
说话间,管家用眼睛指了指安置在院子中央靠右的一张石桌,现在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意思是要不要把食物放在那里。
沈浚顺着老人的视线看去,立即明白了过来,老人端来的如此粗陋,当下酒菜都还嫌干巴的晚饭已经够使他惊讶的了,在黑黢黢的院子里的石桌上用晚饭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那个人常在这张石桌旁吃饭?”沈浚不无惊惧地想,“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见老人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沈浚连忙把思绪收回,答道,“给我吧,我自己端进去!”
按理说听到沈浚的这个答复,管家应该高兴才对,因为把食物递给沈浚以后,他就可以原路返回,去准备其他人的饭食了,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他必须加快进度了。
谁知他竟迟疑了一下,似乎没明白沈浚的意思,同时又瞥了一眼处在暗夜阴影中的石桌,仿佛在问:“不在那里吃吗?”
沈浚却已经坚决地伸出手来,准备接过管家手里的那两个装满食物的碟子,自己端回房里去。
可管家哪允许这么干,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连同手中的碟子跟着向后撤,忙道:“还是我来吧,我这就给您端进去!”
没给沈浚继续坚持的时间,说时迟那时快,管家已迈开同他那年纪不相称的轻快步子蹿到了一间里面漆黑一片的屋门前,沈浚还没来得反应,老人已抬起手肘,轻轻一用力,便推开了房门,而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就是沈浚穿越过来时从中醒来的那间屋子。同陆修武他们分开后,沈浚发现自己在这乌漆嘛黑的院子中央迷失了去向,除了那个小王爷以及两兄弟居住的房屋外,这院子里还有好几间外表看起来十分相像的房间,而且都连成一排,当初由于走得匆忙,沈浚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管家从院子里经过的时候,沈浚正处在这样的迷惘中。
他环视了一圈,排除了几间已知的和不可能的外,只剩下从外面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两间,他一时无法确定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
他原本打算等管家走了以后,挨个推开来看的,毕竟对于内部的情形,他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谁料管家的出现竟帮他找到了正确答案,免去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被人撞见的尴尬情形。
也许是久不见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缘故,又或者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管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直奔餐桌而去,不声不响地放下食物,然后替沈浚掌上了灯。
随着烛光亮起,屋子里的一切都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这正是沈浚此刻最想要的,因为他可以借着这明亮的光线实施自己早就想好的那个计划。
管家以敏捷的手脚做完上面两件事,撇下一句:“请先生慢用,稍后我会过来收走的。”
便迅速退了出去,由于走时脑子里还惦记着别的事,竟忘了把门给带上。
沈浚哪有心情吃什么晚饭,何况他也一点都不觉得饿。接下来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刚刚要不是管家叫住了他,他说不定已经回到这间屋子,开始着手干了。
“可是这就是晚饭吗?”沈浚的视线先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了无生气的花生米和肉干上,“那人每天就吃这些吗?听那老人的意思似乎还常常在外面用晚饭,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觉得这个房间的真正主人生活和举止怪异了。
有一刹那,沈浚甚至产生了想要见一见他的想法,不过,那仅仅只有一瞬,随后他便立即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驱除出去了。他不能也不敢让自己同那人撞上,他坚信无论如何那都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说干就干,沈浚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房门还敞着,朦胧的月光正倾泻进来,与蜡烛的光亮交相辉映。
为免有人直接闯进来或经过时被他翻箱倒柜的声音吸引住,而产生疑问,沈浚急忙走上去拉紧了房门,一点缝隙都没留。
然而这关门的举动蓦地使沈浚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清楚地记得,十天前出发时由于走得匆忙,并没来得及把房门关上。
而此次回来,管家明明是推开房门才得入。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替他把房门关上了,而这人最可能是管家,当然也不排除那个小王爷会这么做,又或者有人进来过,出去的时候随手把门关上了。
“该不会是这房间的主人回来过吧?”沈浚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险些惊出一身冷汗,面对那些魂魔和尸人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