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一几人将桌子瓦罐一应东西洗干净送至向家门房。
摆摊多卖了一会儿,收拾东西又耽误了一会儿,等回到岛上的时候已经比之前晚了一个时辰了。
叔太爷坐在小马扎上面,瞧见他们回来了才放心。
“我把工具都放三川先生家中去了,在码头上洗干净花了点时间,这才晚了一点。”
许一一下船就跟叔太爷解释。
瞧着许一一眉眼间不带疲惫,眼神含着笑意,他只说了句让她以后注意。
阿月抱着四海,许一一抱着五渊,尔尔跟三川还算精神,几人打着灯笼往家中走去。
进屋一看,灶房里已经烧好了热水,阿寺伯娘应当才回去。
许安阳扶着太爷在回去的路上被狠狠的嫌弃了一把。
“就你这小身板真遇到事情了,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好好跟人家阿月练练,要不然你还是回去跟你阿爹打鱼去吧。”
许安阳还是少年人的模样,除了高些,发育还不明显,看着还是一团孩子气。
本来想着让他去给许一一帮忙来着,现在看好似还要许一一帮忙看顾着。
晚上忙得晚,第二天早上出摊也累。
许一一倒是不觉得有啥,可几个孩子瞧着不如平时精神。
索性今日不出夜摊了。
自打在礁石窝里遇到尸体之后,尔尔便很少一个人往里面钻了。
所以早上出摊回来小伙伴约她出去她都不太愿意。
午后在入海河里凫水,五渊在岸上让叔太爷看着,阿月傻乎乎也跟着在里边儿玩水。
三川熟练的做着各式各样的技巧,小孩儿身体很灵活,不同的翻滚动作能玩出花来,激起哗啦啦的水花。
许一一看着跟现代的花样游泳很是相似。
“我去海里面游泳了哟!”
四海跟只小狗似的,四肢在水中划拉着。
水将将没过嘴巴,费劲的说着话,语气不免带着得意。
尔尔听到不在意,三川可不一样。
他也没去过。
眼巴巴的看着大姐,许一一瞧见叹了一口气。
这小孩儿真是知道该怎么拱火的。
她带着三川悄悄的离开,叔太爷很严厉的。
她们这边都是深海,哪怕是近海区也要比其他海域要深。
而养大一个孩子也不容易,只有到八岁之后才被允许踏足,寻常时候多数是在海滩上玩玩,并不能离开得太远。
许一一不太认同叔太爷的做法,毕竟海边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应该学会面对海上的各种危险。
可又在看到孩子不听话偷跑出来溺水而亡之后,沉默不语。
三川带着惊奇游到了近海的水域,饶是静静的在这里飘着都很开心。
许一一满足了孩子的心愿便打算回去。
下一瞬间,一股海浪翻滚而来,她赶紧将三川给抱稳了。
等海浪渐渐平息下来,海面上多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捂住三川的眼睛,飞快的游了回去。
“大姐怎么了?”
“刚才浪太大了,怕你眼睛进水会疼。”
离开那东西之后,许一一才松开捂在三川眼睛上的手。
“谢谢大姐。”
小孩儿满足了好奇心,乖乖的回到河道上练技巧。
许一一则是跑去找叔太爷了。
刚说几句话,叔太爷便让旁边儿的小孩儿回去找几个伤了身子在家休养的男人过来。
许一一带路,一行人往刚才撞见东西的地方去了。
“这太不正常了,怕不是船触礁了,一船的人都没了吧!”
一行人站在船上看着海面上的六具已经巨人观的尸体,忍不住头皮发麻。
与尔尔遇到的那具尸体一般无二,能辨别出身份的特征都没了。
六具无头尸体,饶是叔太爷这样见过大世面的都觉得有些骇人。
“这段时间也没听说有船出事了,不过这瞧着确实是不对劲。”
几位族里的叔伯用渔网将尸体给打捞上来,但来的都是小船,许一一便提议她的船也可以装。
刚出口就被拒绝了。
“都是污糟玩意儿,别脏了你的船。”
最后一具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让人给认出来了。
“族长这是鼓岭村那边的难民,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会儿被安排去教他们打渔,这人就在其中,手臂上大片的红色胎记,我记得清楚,跟这人一样。”
听到这话,叔太爷心中一惊。
难不成是这些难民出海打渔经验不足,在海上遇到危险了?
可这瞧着也不太像,再者说了有官府的人跟着,他们不注意会出事。
几人急匆匆的回去,没经入海河那边,将船拉回了沙滩上,就怕被孩子看到再吓到了。
一回去便立马有人去官府报信了,死的人多,连方志义都来了。
一队衙役随着官府的大人登岛,鼓岭村的人紧随其后。
刚来到海滩上便崩溃了。
她们这些人大老远的从锦州逃难过来,刚安顿下来好日子没过上,人就这么没了。
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些男人是跟着富商去干活的,这钱没挣到,人就没了,一定是这富商使人将他们杀害了。”
方志义跟前,猛地跪下了一位妇人。
“何出此言?且细细说来。”
仵作正在验尸,巨人观后的尸体十分吓人,为免这几位妇人吓出毛病来,方志义连忙让衙役将人带到一旁儿去了。
“我们祖上都是农民呀,来了这边之后有不适应的,家里头的男人出海也危险,所以想着找别的出路,恰好这个时候一位富商路过此地,想雇人帮忙,村里不少男人都去了。”
一位妇人抹着眼泪说着,叔太爷脸色一白。
“怎么了叔太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一一见状赶紧扶住,瞧着这大太阳,担心叔太爷是患了暑厥之症。
“我没事,听她们说。”
“那富商说是来寻鲛人的,应承我们若是找到鲛人便赏银五百两,就是没抓到也给个五十两,村里头男人一听还有这好事,便立即收拾东西跟着上了船。”
这话一出叔太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说是五百两了,就是五十两都够我们一大家子好几年的嚼头了,任谁听了不心动?”
……
许一一看着地上痛哭不已的妇人。
她们没等到丈夫带着银子回来,而是等来了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