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差错,一路上,何德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在下瞧着,先生似乎并无恶意,可不知先生所来为何?”
“救她!”
“他?谁?”
面对何德的反问,游明不再搭话,只急步往游灵仙所住的地方走去。
何德本还想开口指路,可见他径直的往主院寝殿中去,便也没再说话。只是心中难免疑惑,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仙清别苑的布局,可如今他却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主殿,若非宵小,那便是……,何德不敢再往下想。
“我亦是头一回来,大人不用给我冠上那许多莫须有的名头!”
游明的突然发言,惊得何德四处张望,等见四下无人,才确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可方才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又是如何得知的?若非善辈,那此人可真真是个危险的。
“先生哪里的话,先生来救人,吾等感激不尽,怎的还会有它想?先生误会了!”
何德的一通解释,不出意外的又迎来了一阵沉默!
主殿之中,同样一身素衣的游灵仙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侧是一脸憔悴,靠在榻边多日的齐豫安!
游明进来时,一向警觉的齐豫安竟没有半分察觉,直到何德开口唤了声:“陛下!”,齐豫安才转头看向门口的二人。
不等齐豫安询问,何德便率先开口介绍到:“陛下,这位先生有法子能治好贵妃娘娘!”
“当真?”
“自然!”
这次,回答的不再是何德,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游明,只见他话语间就来到了游灵仙榻前,伸手搭脉,只是一瞬,眉间便染上愤怒。
“你们居然又逼她使用禁术?”
“禁术?什么禁术,仙儿是因为使用禁术才会这样的?”
“齐豫安,别在这儿给我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若非为了助你,阿灵怎会不顾性命行此冒险之举?”
“是朕的错,朕不该让仙儿知道我为了边关之事愁眉不展,更不该留她一人在这院中,是朕错了!只要先生能治好仙儿,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允!”
“赏赐,呵呵,什么都可以?”
“是,朕金口玉言,绝不食言!”
“若是,要尔等性命,可行?”
游明这不要命的发言,吓得何德瞬间汗如雨下,又一想到这等口无遮拦之徒,还是自己带进来的,就更感觉项上人头摇摇欲坠。
于是,也顾不得其它,当即便大声呵斥道:“大胆,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术士拖出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齐豫安居然面无怒色的抬手阻止了何德,才又心平气和的开口说道:“先生,朕此刻无法承诺与你,待我天齐安定,璟儿能够独当一面之时,我想,我愿意!”
游明只是微微抬头打量着他,一脸的鄙夷,片刻后,才缓缓转头,满脸心疼的望向榻上的女子。
“阿灵,是不是无论多少次,你依然会奋不顾身的为了他,牺牲自己?”
游灵仙自然没有回应他,只是游明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自嘲微笑,带着克制与苦涩!
“还请陛下将阿灵碎掉的灵玉交于在下!”
“灵玉已按仙儿交代,随着那封信,送去了边关,这是剩下的两块儿!”
游明接过齐豫安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紫玉碎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才又转头说道:“请陛下退到屏风之外,我族禁术,外人,回避!”
所有人都以为,齐豫安哪怕为了帝王的面子,也会有一丝的犹豫,毕竟自己的宠妃与男子独处一室,任谁也是不放心的,可齐豫安只一声“好”,便带着众人退到了屏风之外。
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二人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屏风内透出一丝微弱的紫光后,虚弱的女声随即响起:“师兄!”
游明还未来得及回应游灵仙这声师兄,齐豫安早已不顾形象的冲了进来。
“仙儿!”
“豫安!”
众人眼里,齐豫安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游灵仙身边,一个熊抱便将她深深埋进胸口,眼中早已氤氲。
游灵仙微笑着,轻轻抚着他宽阔的背脊安慰着,见此情景,何德带着一众婢仆知趣的退了出去,只有游明,一脸冷漠的旁观着一切!
何德本想连带游明一同出去的,奈何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游明始终置若罔闻,甚至连他轻轻拽了拽游明的衣角,也被游明不动声色的甩开了。
见他直愣愣站在那儿半天,齐豫安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何德也便放任了这个‘救命恩人’的所作所为,自行退了出去。
齐豫安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游灵仙轻唤了声“明师兄!”,随即拍了拍还将她抱得紧紧的齐豫安,齐豫安在她的示意下,才转头看清在这房中唯一站得笔直的游明。
“谢过先生救命之恩,朕说过,只要先生开口,只要朕有,一切都随先生心意!”
闻言,游明并没有着急搭话,而是先看了看半靠在床沿的游灵仙,见她虚弱的对自己笑了笑,游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才转头冷淡的对齐豫安说道:“我要做这天齐的国师!”
“好!”
齐豫安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就答应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游明犹豫的片刻,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煎熬,作为男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游明对游灵仙的那份宠溺,作为君主,他更不可能看不见游明眼底对他的嫉恨与算计。
还好,还好他不过要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虚衔,比起失去游灵仙,除了天齐的百姓,他想,他再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了!
“我坐这国师之位,只测算我想测算之事,至于国运、异象,除非我愿,陛下皆不能以王权压迫!”
“朕答应你!”
“三年后,我会在京都世家收一小徒,届时,望陛下勿要插手,我之身份,亦无需昭告天下,只说明有国师一职即可!”
“好!”
齐豫安每一次斩钉截铁的回答,都让游明心中的恨意淡上一分,不管什么时候,不论多少次,他都从不怀疑齐豫安对游灵仙的用情。
只是,游灵仙的结局让他无能为力,而齐豫安每次优柔寡断的样子,他更是百般看不上的!
于是,在京都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边关的那天,皇城内多了一个终日素色长袍大氅的国师,除了齐豫安主仆,皇城之内,再无人见过他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