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泉,你在哪里,你赶紧回答一下我。”
梁木水举着火把到处寻找李炜泉的踪迹,不过不知是不是深渊底部的影响,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他身边两米左右的范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不远处听到了一句微弱的呼叫声“我在这。”
循着声音的方向,梁木水很快便找到了倒在地上的李炜泉。
但是梁木水发现李炜泉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此时不像是那种从高处摔下而受到伤害,而是双手死死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冷汗如雨而下。
梁木水连忙询问起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接着,李炜泉便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原来,在掉下来以后,李炜泉本来也想着又要进入不死状态等待复活,但是他没想到地面竟然会这个状况,他同样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然而,还没等他松下一口气,身体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周身血液仿若一群疯狂躁动的困兽,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每一寸肌肤下都似有滚烫的岩浆在奔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一时没忍住双膝一软,“扑通”跪地,倒了下来。
他咬牙强撑着想要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每挪动一分都用尽全身力气。那股莫名的力量在体内翻搅不停,令他几近昏厥,眼前阵阵发黑,最后还是撑不住再次倒了下来。
听完了李炜泉的话,梁木水详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和李炜泉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最后他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测,李炜泉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因为凤血而引起的,这个地方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李炜泉体内的凤血得到提升。
于是,梁木水把李炜泉背了起来,凭借感觉沿着一个方向靠着火把微弱的光芒小心的摸索前进。
可能是因为梁木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炜泉身上,他并没有留意到那些在深渊峭壁上被他打落的猫妖全都失去了踪迹。
幽邃的深渊底部,浓稠如墨的黑暗似要将一切吞噬,唯有梁木水手中火把挣扎出一小圈昏黄光晕,勉强开辟出方寸光亮。
李炜泉无力地趴在他背上,身躯绵软滚烫,幸好梁木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以他现在的力量,背着李炜泉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微光摇曳,四周影影绰绰,怪石嶙峋仿若狰狞巨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地面软绵非常,梁木水行走时需要非常小心,不然很容易会摔倒。
不知在黑暗里跋涉了多久,梁木水终于有了新的发现,一座庞大、破烂不堪而阴森的建筑轮廓在火光中缓缓浮现。
这个建筑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斑驳的石门上,刻满奇诡纹路,隐隐散发着陈旧腐朽又血腥刺鼻的气息,梁木水知道这就是冯强口中的那个超远古时期人族为了找出吸收龙族精血方法而建造的试验场。
梁木水在外面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李炜泉的状态也没有丝毫好转,于是他最后还是选择推门而入,进入试验场。
踏入试验场的瞬间,一股腐朽至极、仿若沉淀了千万年怨念的气息扑面而来,梁木水顿时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寒毛直竖。
周遭静谧得可怕,却又似有无数濒死的惨叫在耳畔幽幽回荡,丝丝缕缕,钻进脑髓。
当梁木水把他现在的感觉告诉了李炜泉后却遭受到对方的一番调侃:“没想到感觉灵敏还会有这样的坏处,不像我,现在除了身体出了一点问题,动不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梁木水:“亏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这里一点都不简单,可能比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些猫妖还要危险。”
李炜泉:“反正来都来了,如果因为害怕灰溜溜的回去,肯定会被志佳笑死,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大不了我们就死回去,不过你记得千万要等我死了以后再自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梁志佳:“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这个不死天赋好用的时候的确很好用,想死的时候却是这么麻烦。”
结束了聊天,梁木水再次开始探索起来。
这个试验场跟外面不一样,四周都散落分布着一些可以发出淡淡红色光芒的石头,让他们两个可以勉强看清周围的状况。
试验场内部,暗红色调肆意蔓延,墙壁像是被抽干生机的枯皮,裂痕纵横交错,不时有碎屑簌簌掉落,扬起的微尘在微弱光线里肆意飞舞,似不甘沉寂的怨灵。
地面坑洼不平,淤积着不知积攒了多少年月的黏稠黑液,散发出刺鼻恶臭,每一步踏下,都像陷入绝望的泥沼,拔起时发出“啵唧”的黏腻声响。
歪斜欲倒的器具七零八落,木架子早已腐朽,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化为历史的烟尘。
那些曾用于禁锢生命的枷锁,半掩在积尘之下,链条断裂处参差不齐,宛如咧开的绝望大口。
随着不断深入的探索,梁木水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们,一种怪异却又谈不上危险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
虽然已经经过了无数的岁月,但是梁木水感觉这里很可能还有活物,这让他愈加小心。
毫无征兆地,一道黏液飞溅之声打破死寂,梁木水身形暴退,定睛一看,只见一群怪诞之物蠕动而来。
它们有的像烂泥,有的像果冻,浑身黏腻湿滑,浑浊的表面不时鼓起恶心的气泡,数条触手猛然从那不成形的躯体中探出,如舞动的蟒蛇,疯狂地抽向梁木水。
梁木水第一反应便把李炜泉收入山河社稷图之中,然后像风中落叶般左闪右避,同时迅速搭弓,箭矢裹挟着凌厉劲风呼啸而出。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利箭射中怪物,竟然像陷入泥沼一般,径直停滞其中,再无半分冲击力;有的箭矢虽然勉强贯穿,可怪物却毫无受损迹象,依旧汹涌扑来,触手挥舞得更加狂躁,黏糊的液体飞溅四散。
梁木水心中暗惊,尝试了多种攻击手段,但是都徒劳无功。
此时,身后传来沉闷声响,回头望去,试验场大门不知何时已轰然紧闭,冰冷沉重的门板严丝合缝,断绝了退路。
而那些怪物恰似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越聚越多,密密麻麻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刺鼻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梁木水咬紧牙关,目光决然,当下别无选择,唯有朝着那无尽黑暗的更深处狂奔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响,身后是如潮水般紧追不舍的怪异族群,前路则是被岁月尘封、吉凶未卜的未知。
梁木水在幽暗中狂奔,急促的喘息声在这人族试验场的长廊里回荡。
那些烂泥果冻般的怪物如影随形,刚摆脱后方一波汹涌追赶,转个弯,它们又在前路冒出,层层叠叠地堆砌着,数量多得骇人,涌动的“身躯”几乎要将通道填满。
黏液从它们身上滴滴答答落下,在地面蜿蜒出一道道恶心的痕迹,触手胡乱挥舞,像是织就了一张逃无可逃的诡异罗网,摆明了要将梁木水困死在此。
但梁木水岂是轻易能被拦下之辈,他的五感异常灵敏,任何细微动静,哪怕是怪物体内黏液流动的簌簌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双眼中微光闪烁,那是全知之眼全力运转的征兆,在这神秘力量加持下,混乱不堪的怪物群阵里,但凡有一丝可供穿行的罅隙,都能被他精准捕捉。
在轻羽这个技能的帮助下,他身形如电,侧身、滑步、俯冲,在触手间惊险穿梭,一次次惊险突围,向着试验场更深处疾进。
可随着脚步不停,梁木水的身体莫名泛起异样。
一股狂暴的力量在经脉间冲撞,仿若一头被禁锢许久的洪荒巨兽,正迫不及待要撕裂血肉枷锁,破体而出。
与之相伴的,是丝丝缕缕烦躁之意,宛如细密尖针,一点点扎刺着心智,令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无端怒火也在心底蹿升,眼前这些怪物愈发面目可憎。
他紧咬牙关,压下这莫名状况,心知此刻绝不能乱,唯有继续奔逃,探寻这试验场藏着的真相与解脱之法。
梁木水在烂泥果冻怪物的穷追不舍下左冲右突,脚下的淤泥被搅得飞溅。
那些怪物如黏稠的噩梦,不断从四面八方围拢,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泥沼”。
就在他不断寻找逃脱路线时,余光瞥见一抹石门的轮廓,他的心中顿时出现一股想要靠近的冲动。
梁木水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拼尽全力几个箭步甩开快要碰到自己的几条果冻状触手,最后利用箭位相移一下子来到了石门前。
这时梁木水才发现那些怪物竟然全部都不敢靠近这道石门,全都停在了差不多十米以外的范围外,似乎石门内有什么让他们也感到畏惧的东西。
之前的不断逃亡已经耗费了梁木水大量的体力和精神,现在他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完全确认那些怪物不敢靠近以后,他更是把李炜泉也从山河社稷图中放出来。
“幸亏在封神秘境中换了这个道具,不然刚才的那种情况,就算是我巅峰的状态也根本无法逃脱。”
听完梁木水诉说刚才的危急情况,李炜泉感叹的说道。
“这些怪物实在是太诡异了,我的那些攻击根本对它们造成不了伤害,就算破坏了他们的身体,也会马上恢复如初。”
回想起刚才跟那些怪物纠缠的状况,梁木水也感到很头痛,这种打不死的怪物根本无从下手。
李炜泉:“如果志佳在的话可以让他试一下灵魂攻击,我不相信这些怪物真的那么完美,完全没有弱点。”
梁木水:“我感觉告诉我就算志佳在恐怕结果也好不了哪里去,这些怪物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生灵。”
就这样,梁木水一边与李炜泉聊着天,一边恢复体力,等状态完全恢复,马上又把他收回山河社稷图,毕竟虽然不知道石门后面的是什么,但是能让这些怪物望而却步,肯定不简单。
做好准备后,梁木水伸出手,缓缓推开那扇通往未知的石门,眼中满是警惕,准备直面门后潜藏的一切。
石门在梁木水的推动下,发出沉闷声响缓缓开启,一股奇异光芒瞬间倾泻而出,刺得他眼眸一眯。等适应光线,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诡谲的祭坛模样之地。
密室穹顶极高,四壁爬满了蜿蜒曲折、仿若活物蠕动的符文,幽光闪烁,似在低吟着上古秘辛,却又晦涩难懂。
梁木水脚步虚浮地迈进,目光旋即被中央那巨大血池牢牢锁住。
这血池,红得透亮却静谧无声,不见丝毫血腥之气逸散,反倒是阵阵馥郁清香扑面而来,丝丝缕缕沁入肺腑,令紧绷的神经都不自觉舒缓了几分。他满心狐疑,走近细瞧,这才发现血池中央有一个奇异生物。
那生物半身浸没于血池琼浆之中,仅上半身袒露。轮廓乍看与人族相仿,可眉眼、口鼻周遭皆镶嵌着细碎龙鳞,幽光粼粼,恰似星辰嵌入肌肤;额头一对小巧龙角,螺旋蜿蜒,隐有威芒流转;耳后鳍状软膜微微扇动,似在捕捉这密室中隐秘的律动。
它双目紧闭,面容祥和,仿若沉睡千年,周身散发的气息神秘而古老,像是联通着此间天地与无尽虚空,看得梁木水心内直发怵,却又挪不开步子,只僵立当场,不知所措。
血池中那奇异生物仿佛自亘古沉眠中骤然惊醒,双眸霍然睁开,刹那间,金芒如电,贯穿幽暗密室。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磅礴气势,以其为圆心汹涌澎湃地朝四周炸开,空气仿若实质化的浪潮,狠狠撞向梁木水。
梁木水顿时觉得胸膛如遭重锤猛击,呼吸瞬间被绞杀,咽喉像被铁钳死死扼住,一丝空气也难以吸入。身体像是深陷泥沼,每一寸肌肉、每一节骨骼都被无形巨力禁锢,动弹不得分毫。恐惧,如疯长的黑色藤蔓,从心底最深处攀爬蔓延,瞬间将他整颗心紧紧裹缠。
那种恐惧,超脱了世间一切可怖物象,绝非寻常惊惶可比,就像是渺小蝼蚁直面灭世洪灾,是源自灵魂最本能、最原始的颤栗。
可在这无尽恐惧的旋涡中央,梁木水心底竟诡异地涌起一丝认命般的坦然,仿佛灵魂深处有个隐秘声音在呢喃:遇见此物,经受这般威压,本就是命运既定轨迹,是天地初开时便写就的必然。
他眼眸圆睁,死死盯着那生物,思绪在极度惊骇与莫名宿命感间来回拉扯,煎熬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