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在血红的残阳下,火焰炽炽的背景中,士兵们血红的双眼在狰狞的面孔中闪烁着仇恨和绝望。
战场一望无际,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硝烟弥漫,满身血污的乌兰族士兵们正在和格拉族的战士殊死搏斗,想要进行最终的大决战,但是格拉族且战且退,一直不肯正面作战,而当乌兰族想要往回厮杀时,又有济世堂的白袍蒙面人挡住去处。
天空阴霾密布,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折损的大刀与长矛被半掩在红色的泥土中,在昏暗的天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微风吹动着昏沉的烟雾。
查干巴哈看着自己大军被围,不管指挥着朝哪个方向突破,都感觉像大刀砍在棉花上一样,格拉族总有数百名武艺奇高的战士挡在前面,不管乌兰族战士如何突破,就是前进不了半分。
这些格拉族的战士并不着急与乌兰族的军队决战,只是阻止他们突破包围圈,但是一旦后退,便会被格拉族的人找到破绽,追击损员,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查干巴哈经过数次尝试也不敢再轻易发起突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士兵疲惫而决绝,他心知不可再这样耗下去,于是便命人燃起狼烟,想要寻求阿拉坦族的外部支援,同时召集身边的精锐试图再次发起进攻。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刀影又在风中绽开……
图格看到远处的狼烟信号,心里有些纳闷,查干巴哈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如此骁勇善战,为何最近都表现如此差强人意,他的大军如何会被牵制这么久?
图格看了一眼一旁聚精会神想问题的阿木尔,说道:“阿木尔将军,我命你率众前去支援查干巴哈!”
阿木尔猛然回头,有些苍老的眼中满是惊讶,下马跪在图格马前,拱手说道:“图格大王,你还没看出来吗?查干巴哈已经叛变了!如果我再前去支援,必然会遭到反戈,那时我的族人肯定抵挡不住两支军队的夹击,一旦溃败,此战输赢便未可知了呀!我们族人的安危倒不重要,但是如果影响到大王的统一大业,那真是让我痛心疾首啊!”说完一行泪水便被硬挤了出来。
图格有些犹豫,看着阿木尔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半信半疑的问道:“查干巴哈当真叛变了?”
阿木尔眼神坚定的说道:“依我看,定是因为不满你无故关了他数日,借机报复,若不是已经叛变,他怎么可能会被放回来?”
阿木尔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图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图格不为所动,于是继续说道:“我可是去专门调查过他的族人,都说那时候有个巴鲁请来的外族将领还在战斗的时候,就把查干巴哈拉到一边,所有人都不知道谈话内容,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让查干巴哈以后跟随他的话,不久乌兰族的所有人就都被放走了。”
图格听完双眼陡然睁得巨大,上前抓住阿木尔的衣服,将他提到了半空中,愤怒的说道:“你为何现在才说?他敢叛变,我杀了他全家!”
阿木尔支支吾吾的说道:“我……那日说了他是叛徒,你没有信,还将他封为前锋大将,我以为你受到了月亮女神的指引才这么做的。”说完双手拍着图格的大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图格将阿木尔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疼得阿木尔扶着自己的屁股在地上叫唤,见图格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阿木尔赶紧又跪下,说道:“图格大王,息怒啊,我这就领兵前去杀了这个叛徒!”
图格眯着眼睛,嘴巴和鼻子拧成了一团,大声骂道:“这个狗娘养的,竟敢暗算我,看我不过去把他亲手捏成碎片,呀呀呀!”此时的图格愤怒得都快将后槽牙咬碎。
说完便骑马而立,对着身后的阿拉坦族的士兵说道:“阿拉坦族所有战士听令,随我前去支援,若发现有异,乌兰族和格拉族的人格杀勿论,所有人给我杀过去!” 随即阿拉坦族的所有战士便阵容整齐,慢慢朝战场移动。
而阿木尔则低着头跪在地上,一抹狡黠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又快速消失了。
阿木尔见大军缓缓往前移动,赶紧组织战鼓,震天的响声伴随着阿拉坦族的战士如海啸般扑向战场,在走到距离战场一百步的时候,图格举手示意大军停下来,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顿时从步兵后方窜出来几排弓箭手,搭弓上箭,朝着天上的位置拉满了弓。
只听图格再次大喊:“放!”
随即漫天的箭矢从天而降,遮天蔽日,将本就接近黄昏的天空变成一片黑色,战场中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打乱了阵脚,顿时格拉族和乌兰族的战士死伤一片,林夕瑶和无双长老则运起内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而查干巴哈远远看着图格,大声喊道:“不要继续射了,我们还在里面。”但是不管声音有多大,都被淹没在这惨叫声和厮杀声里,见图格毫无反应,查干巴哈也只能命令手下小心戒备天上的箭雨。
经过几轮的齐射后,图格才对着自己的军队大声喊道:“杀过去!”
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人都开始奔跑起来,有人举着大刀,有人举着长矛,有人骑着马,叫喊着,尘土飞扬,在晚霞的映衬下更显得气势磅礴。
此时的莫炎见到图格已经领兵进入战场,才从浓密的草丛中探出头来,呼唤着身后的五百名自己精心挑选的格拉族战士,他们将战马从草丛中牵出来,快速骑上战马,随后呼啸着冲了出去,前方就是和吉达约定的地点。
看到莫炎领兵奔袭而来,吉达赶紧唤人将准备好的新马匹牵出来,这些都是上等的快马,这是莫炎吩咐的事情,为了得到新一轮的七日断魂散,吉达不得不谨遵命令。
吉达上前唯唯诺诺的看着莫炎,低下头摊出双手,莫炎则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扔到他的手上。
吉达如获至宝般的将瓶子打开,一股脑将瓶子里的药丸囫囵吞了下去,然后笑嘻嘻的对着莫炎说道:“莫炎将军,您要的马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上乘的好马,能日行千里。”
莫炎拍了拍吉达身后的战马,转身说道:“兄弟们,快换马,然后一鼓作气奔袭敌营!”
格拉族的所有人听完立刻下马,将已疲惫不堪的战马换掉,只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准备就绪,莫炎大手一挥,所有人便全速朝着阿拉坦族的大营奔去。
此时天色已晚,远处的大营已经点起了火把,留下来驻守的阿拉坦族战士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突然听到有马蹄声,将火把举得老高,想要试图照亮前方的黑暗,但是当他看清来人面庞时,自己脑袋已经落在了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来。
火把照亮了他的脸,来人正是莫炎,只见他一只手举起黑曜刀,另一只手不断的指着前方不同的点位,示意后面的人需要占领的不同位置。
还没等哨兵反应过来,莫炎就聚集黑曜内力,一掌将远处的几个哨兵震死,所有格拉族的骑兵鱼贯而入,见人就杀,按照莫炎的吩咐,他们需要将所有粮食和营帐全部毁掉,有生力量则是能杀就杀,不准多做纠缠。
没过多时,阿拉坦族的营帐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而莫言带领的骑兵不断在大营中来回穿梭,火势越来越大,营中的警报鼓声越来越紧迫,希望驻守在旁边营地的托娅族大军能前来支援。
帐篷倒塌的声音,夹杂着被大火引身的人的惨叫声响彻天际,炽热的烈焰四处乱窜,无情的舔舐着军营的每一寸土地,浓烟扑面而来,阿拉坦族的战士战意全无,慌乱在营地中奔跑,碰到战马上的格拉族勇士,便被一刀毙命。
稍遇到有反抗的,莫炎和他的轻骑兵也能轻轻松松清理干净,没一会儿,诺大的军营中,便没了哭喊声,只听到噼里啪啦火焰爆裂的响声。
一旁驻守的阿木尔看到隔壁大营冲天的火光,悠闲的对着手下说道:“不可轻举妄动,装作不知道!”
手下人惊恐的看着他,待他说完,又焦急的看着不远处燃起的大火。
沉思了片刻,阿木尔说道:“将我们的辎重粮草向后军移动,不可有所损失。”
安排好一切,阿木尔便开始闭目养神,躺在战车上休息。
说来也奇怪,两个紧挨着的大营,只有阿拉坦族的大营被袭,而托娅族的大营却完好无损,这让托娅族的士兵都异常紧张,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隔壁大营熊熊燃烧的火焰。
前方正在血战的阿拉坦族战士看到自己军营被烧,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燃烧着的大营,哀嚎声四起,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阿拉坦族瞬间士气大降,此时的大营中如同有只火龙,吞噬着大营中的一切。
就是这一愣神,格拉族和济世堂的人立马反扑过去,图格被这一幕吓到,现在辎重粮草被毁,如果今日此役无法取胜,后面只能撤退,再难组织起更有利的进攻。
图格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已经意识到当下的情势迫在眉睫,刚才顾及到查干巴哈的军队,没有发动全军进攻,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看着远处还在指挥战斗的查干巴哈,图格逐渐失去了理智,定是查干巴哈这个叛徒放狼烟将自己引出来,又联合格拉族偷袭了军营,于是站在中军大声喊道:“全军出击,格杀勿论!”
大决战开始了。
黑压压的阿拉坦族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对正前方的济世堂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林夕瑶突然觉得眼前的士兵像不要命一般冲杀过来,自己体力已经不多,堪堪躲过几次攻击后扶着无双喘着粗气。
无双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夕瑶说道:“教主,我们撤退吧,我们的教众都不是上阵杀敌的战士,在外围造势还可以,根本抵挡不住这样全方位的攻势。”
林夕瑶也点点头,但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无双收到指令后,聚集起内力注入铁扇,铁扇瞬间金光四射,再次驱动内力,铁扇在空中射出数枚铁刃,暂时抵挡住了敌军得脚步,随即大声喊道:“撤退!”
虽然济世堂的教众内功并不强,但是他们因为修炼的都是治愈内力,本身就有着超乎常人的体力,而且平日也非常注重逃跑的技巧,所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因此这一波且战且退并没有损失多少兵力。
乌兰族士兵看到阿拉坦族的军队把济世堂的人打跑了,刚开始还很高兴,认为现在只需要一心对付格拉族即可,但是现在阿拉坦族的战士像是杀红了眼一般,见到乌拉族的人也一起杀,查干巴哈见状骑马冲到前方大声喊道:“我们是乌兰族!”
但是查干巴哈刚冲上前,就有阿拉坦族的战士上来拦住他,几名身边战士同时出刀,意图将他斩于马下,查干巴哈好不容易才躲开来,正要发怒,见到图格也在乱战中屠杀乌兰族的战士。
他明白了,也慌了,原来图格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派自己来当前锋,也仅仅是为了让乌兰族当炮灰,自己在前方冲锋陷阵,坚持了这么久,现在阿拉坦族的人冲上来却要将自己族人赶尽杀绝,而且就连自己军队中的阿拉坦族人也不免遇难,于是赶紧组织乌兰族的战士进行反抗。
见到乌兰族开始反抗,更是坚定了图格诛杀查干巴哈和乌兰族的决心。
现在查干巴哈腹背受敌,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渐渐屠杀殆尽,身边的卫兵也抵挡不住阿拉坦族的强势进攻,纷纷倒下,阿拉坦族的战士已经冲杀到了自己马下,被一旁的亲兵挡住攻击,查干巴哈才缓过神来。
“将军,快走吧,我们支撑不住了!”卫兵仓促的喊道。
查干巴哈定了定神,赶紧召集残余部队往巴鲁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