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书出了太极宫,立即有婢女迎上来。
是王静姝的婢女芍药。
芍药左顾右盼了一番,低垂着眉眼,一副生怕被人瞧见的模样,低声道:“陆三郎,我家小姐在等你,请速随我来。”
陆淮书神色复杂,过往种种都在脑海,宸帝的话句句在耳,稍作犹豫,他颔首抬步。
一路走至街边拐角,一辆熟悉的豪华马车跃入视野,王静姝掀开车窗帘,轻快催促道:“三郎,快些上车!”
自姜云音被带去御书房后,她就知道陆淮书今日应当能离开御史台,因为王文远不许她掺和,所以她直接在宫门口候着。
不久前看到姜云音出来,她本想去问一问情况的,没想到李明辉比她动作快,她想等李明辉离开再去,不成想姜云音的马车走得飞快。
后来她派人去追姜云音的马车询问情况,得到了一句“陆淮书平安”后,便安心在宫门口等着了。
一番好等,终是等到陆淮书出来了。
陆淮书上了马车。
王静姝早就备好了铜盆手帕,一边吩咐婢女给他拧帕子,一边亲自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她打量着他,一双眼糅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心疼有想念有关怀,感慨道:“三郎受苦了。”
陆淮书今日滴水未进,的确很渴,他就着她的手,喝下这一杯茶水,随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缓声问道:“静姝,可会嫌弃我?”
王静姝喜欢一个人时,会给他十级美颜,将滤镜拉满,此刻狼狈的陆淮书落在她眼里,凌乱的发丝垂在脸侧,带了些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胡说什么?”王静姝嗔了他一眼,从婢女手中接过拧好的帕子,伸手去擦拭他脸上的脏污,温声道:“我知你喜净,已给你备好了干净衣裳,你若急着回陆家便在这马车换上回去,若不急,你可随我回府上沐浴休整一番,我这般桩桩件件为你思虑,哪里有嫌弃你?”
陆淮书却一把抓住了王静姝拿帕子的手,确认道:“当真?”
肢体的接触让两人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马车内侍奉的婢女忙垂下头避开不看。
王静姝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扯了扯自己的手试图挣脱,亦探寻的盯着陆淮书,反问:“你到底想问什么?三郎,你不对劲,你我之间有话不如直说。”
陆淮书直接道:“皇上罚我一年内不得入朝为官。”
“什么?”王静姝讶然,手中的帕子掉落。
陆淮书眸色一紧:“这一年内我只会是个平民,而你是丞相之女,我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他再次问道:“你可会嫌弃我,不愿嫁给我?”
王静姝有些懵,心思百转千回。
现下发生的一切和她看过的剧情大相径庭,才智过人、貌比潘安的男主陆淮书,明明是一路顺风顺水,大杀四方的啊。
怎么会遭受挫折,跌落低谷?
问题到底出在哪?
见她沉默不语,陆淮书眸色一暗,别过脸,长叹一口气,道:“是我配不上你,你嫌弃我理所应当。”
一如在御史台那夜一般,他故技重施。
王静姝一把拉住他,解释道:“我只是诧异皇上会这般罚你,几时说嫌弃你了?”
陆淮书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得意,他反手握住王静姝的手,再次坐回原处,沉声表态:“虽我一年之内不得入朝为官,但我不会自暴自弃,更会抓住每一个有可能的机会,绝地翻身。”
他含情脉脉道:“静姝扶我青云志,我定为静姝挣诰命。”
王静姝沦陷在陆淮书那双深情眼里,被他说得动容。
在书里,陆淮书后来的确为自己的妻子姜云音挣了个诰命夫人。
所以,她信他的承诺,也信这次平匪失败入狱不过是个小插曲,陆淮书依旧是绝对的大男主。
王静姝主动偎入陆淮书的怀抱,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不嫌弃他满身的脏物,娇声道:“我信你。”
她对和他的未来仍旧向往憧憬,轻快道:“一年不长,现在是风口浪尖,皇上是不得不罚你,等风头过去了,定有转机。”
王静姝这般倾心相待,陆淮书心里涌上些许的惭愧,含糊的“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