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音离开后,陆秦氏扶额坐在榻上,好半天缓不上来气。
宋嬷忙上前倒茶扇风,给她顺气,啐道:“那姜氏就是个小门小户养出来见不得人的小贱人,夫人可千万不能为了这种小贱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等过些时日风头过了,早晚撕烂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陆秦氏恨得牙痒痒,随手砸了宋嬷递过来的茶杯撒气,骂道:“贱人,她日我定要活剥她一层皮!”
她将桌上的茶具砸了个一干二净,发泄着心中的火气,恨恨吩咐宋嬷:“一会你拿了我的首饰盒去趟当铺。”
“夫人要变卖自己的首饰?”宋嬷讶然,下意识的劝阻,“那怎么行,夫人往日里宝贝得紧,当……”
陆秦氏剜了宋嬷一眼,不耐打断:“那不然你给我凑这百金?”
她当然舍不得她这些金银首饰,她素来好脸面,尤其是有陆谢氏在的场合,她在穿戴上费劲了心思,不想被陆谢氏给比下去,日后她儿封了官同王氏贵女说亲,她更需要这些来撑场面,可不能让人觉得她寒酸,丢了她儿的面。
宋嬷知陆秦氏在气头上,再多说只怕会迁怒自己,忙止了声。
陆秦氏典当变卖了一大半首饰仍旧凑不到百金,迫不得已她只能让宋嬷去打探下陆谢氏的行踪位置。
宋嬷探后回禀:“大夫人在表姑娘厢房呢,听说表姑娘怕肩膀处要留疤,闹了一整日的脾气,早午饭半口没吃,大夫人在哄她呢。”
陆谢氏疼谢璇璎陆家上下皆知。
陆秦氏略微思索,吩咐道:“你去将上午煲好的汤水盛好,随我去探望。”
她今日亦是口味全无,食难下咽,故此上午宋嬷特意煲了汤。
主仆俩去了谢璇璎的厢房。
陆秦氏踏入屋内,先向陆谢氏行礼问好,继而一脸关切看向榻上谢璇璎,心疼道:“我今日一早特意嘱咐人煲了些汤水,你喝了伤口说不定能好得快些,若是合你口味,我日日让人给你煲好送来。”
谢璇璎心里是开心的,但眼里还是噙着委屈的泪花,娇声回道:“谢谢二姑母。”
因着陆淮书的关系,陆秦氏的关心示好比陆谢氏的安慰更让她称心。
陆谢氏示意婢女为谢璇璎盛汤,瞅着她喝了大半碗的汤,才抬眼看向在一旁落座的陆秦氏,稍作打量,出声问道:“弟妹昨夜没睡好?”
陆秦氏拿帕子捂鼻,怅惘地叹了口气。
陆谢氏直直看她,又问:“弟妹有烦心事?”
陆秦氏连着叹了好声气,欲言又止。
陆谢氏不再追问,安静望着她。
反倒是一旁的谢璇璎按捺不住,放下汤碗,冲陆秦氏说道:“二姑母有什么烦心事不妨直说,让我跟姑母为你解解忧。”
他日她嫁给了三表哥,陆秦氏便是她婆母,迟早是一家人,她自然是要帮的。
陆秦氏这才开了口:“嫂嫂,我有个不情之请,”她拿开帕子,一副为难模样,“可否请嫂嫂先将我下月和下下月的月钱拨给我?”
陆谢氏眼底浮了一层深意,不咸不淡地问道:“为何?弟妹是遇着什么突发状况了,急需银两?”
陆秦氏叹息着说出备好的托词:“倒不是什么危急的事,就是我儿近期出入太极宫,处处需要打点,他阿父远在南临指望不上,我这个当娘的也只能在这个事上帮帮他,盼他早日封官,挣个好前程,早日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耀我陆家门楣。”
陆谢氏不急着表态,低头抿茶。
晾了陆秦氏一会,她回道:“我是淮书伯母理应帮衬他,只是弟妹有所不知,打去年来家中人丁兴旺了,吃穿用度的费用见涨,我手中闲钱不多,勉勉强强只能先将下月月钱先拨给你。”
陆秦氏听着脸上微僵,心里刺挠得很,将陆谢氏狠骂一番。
去年家中人丁兴旺吃穿用度的费用见涨?
她一家子正是去年投奔的青城陆氏,这话不就是在骂她一家子?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要不是姜氏讹她,她犯不着跟她开这个口,受这份窝囊气!
陆秦氏极力克制情绪,维持着面色,继续争取:“一月月钱怕是成不了什么事,还请嫂嫂多通融。”
陆谢氏亦为难叹气,再次婉拒:“乱世家里的铺面营收并不好,弟妹,我是爱莫能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