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一家子也是烂透了,黎司媱就不想再问吴家的事。
将手里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她眉头轻蹙,“那丁权圣呢,地下停车场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虽说一开始,林菀柔也因为涉嫌帮助丁权圣销毁犯罪证据,而被警方带走问询。
但丁权圣一行人犯罪事实清楚,罪证也明晃晃的摆在那儿,总不至于会因为林菀柔的死而受什么影响。
“案子已经审完,现在只等宣判了。”
池昱珩也抿了一口黄酒,“他前科不少,这次又涉及qJ杀害wei成年和抛尸,社会关注度高,影响极其恶劣,已经被上面立为典型,要求重点关注了。”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丁权圣应该会被判……”
他伸出一只手,用三根手指比了个「射击」的动作。
唇角微抿,黎司媱低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情绪。
这倒是和她预料的差不多。
只是……她也没忽略男人口中的那句「不出意外」。
“什么叫不出意外?”
她指尖在桌面画着圈,语气有些沉,“是丁家那边又准备做什么了吗?”
“这次为了救丁权圣,他们是打算再捏造歪曲事实,还是贿赂法官,请求轻判,又或者干脆……”
对上女孩黑亮的瞳仁,池昱珩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破绽,只无声颔首。
“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嘴角噙着明显的讥讽,“因为这个案子被上头重点关注,还派了专人来监督审判,所以在判决结果上,丁家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
“想要人活着……又或者说,想要人不死……那这件事还是有一丢丢可操作空间的。”
他笑着,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丁家做了什么!”黎司媱面色难看。
“他们买通了最后负责执行枪决的人,想要在其中做手脚,试图让丁权圣……死得不那么彻底,好给他们一个抢救的机会。”
“若是他丁家祖先保佑,丁权圣命不该绝,侥幸不死,那就捡回一条命。”
“但若是不幸没能救回来,那也只能说丁权圣该此一劫,丁正仁也算是尽了做父亲的责任。”
“呵!”黎司媱瞬间坐直身体。
面上虽是在笑,可眼中的讽刺和愤怒,已经压都压不住,“那些人就这么答应了?!答应在执行枪决的时候放水,让丁家把人带走抢救!”
“丁家给得实在太多了。”
男人眸色深深,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黎司媱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碗碟一阵脆响。
怒不可遏,又难以置信……
无声叹了一口气,池昱珩拉过她的手,“并不是所有人都担得起身上的那一身制服,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铭记初时的誓言。”
轻柔帮她揉着发红的掌心,“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这次丁正仁开出的价码,足以让这些人往后几代都不用再奋斗。”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有人抵抗不住,愿意与丁家同流合污也不奇怪。”
手指蜷了蜷。
虽然明知道男人说的都是实话,可黎司媱心头就像是堵了一团吸满水的海绵,压得她喘不过气。
“难道,就这么任由丁家玩弄权术,蔑视法律,让亡者蒙屈么?”
她声音有些闷闷的,似是已经看到在隐于水面的权钱交易下,施暴者依旧逍遥法外,享受自由奢靡的人生,而受害者……
要么永坠无尽黑暗,可能用尽余生都无法治愈曾经遭受的伤害……
要么则是早已彻底没有了重来的机会……
一股憋屈的无力感袭来,黎司媱眼眶发酸。
可突然,她又像是想到什么,就立刻转头看向男人,“你手里是不是有丁家和那些人交易的证据?”
她反握住池昱珩的手掌,力道有些大,“你把证据给我好不好?”
既然男人能将丁家的谋划说得如此清楚,那就必然是在那边安插了人手,拿到了切实的证据。
自从知道池昱珩也是重生的,且前世还为自己报了仇,黎司媱就确定这一世,池昱珩对林菀柔、周乘风和丁权圣所做的一切,都还是为了自己。
只是,现在丁权圣的事,发展得明显比前世复杂,甚至还牵扯到了……
不想给男人带来麻烦,黎司媱就想拿到证据,自己动手来举报丁家贿赂,举报某些人目无法纪,顶风作案!
“黎黎,别急……”
池昱珩安抚拍拍她手背,“证据我确实有,但这件事并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可是……”
黎司媱本想说他池家人的身份太明显,也太扎眼。
但还不等她开口,池昱珩就温柔笑笑,继续道:“目前对方只是默认了丁正仁他们的价码和提议,钱还没收,事情也还没办,所以还算不得实证。”
“就算现在把他们私下见面的证据放出去,顶多也就是让舆论更激烈一些,让丁权圣回归应有的下场,至于丁正仁和收受贿赂的人……却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而且,答应帮丁正仁留丁权圣一命的人,在位已久,心思缜密,保不齐还留有后手……若是这么轻易就把事情捅出去,非但不会给对方致命一击,甚至还有可能让他颠倒黑白,用丁家和丁权圣来做他继续向上爬的青云梯……”
黎司媱:……!!
眉头紧蹙,她嗓音发沉,“那人到底是谁?”
池昱珩却是摇头,“这件事黎黎不要问,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我答应你,恶人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丁权圣也一定会伏诛,为他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抿唇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郑重的神色让黎司媱心跳倏地加快,可眉头却蹙得更紧,“你打算怎么做?这件事……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你男朋友可是很厉害的。”
池昱珩笑着捏捏她脸颊,“就这么点事,还不至于给我造成麻烦。”
“而且人活着,可不就是得有点念想,这日子才算过得有盼头么?”
“既然丁正仁和丁齐天,还一心等着儿子,等着弟弟回家,那咱们自然不能这么早就绝了人家想要一家团聚的愿望。”
迎着女孩不解的视线,池昱珩唇角的笑逐渐泛冷,“这愿望啊,还得是到了即将实现那一刻再破灭……才能更让人刻骨铭心,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