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嫂子,我只是说要给你和官兄找两个丫鬟而已耶。”何毅委屈道,天龙帮里或许只有向梦敢毫不做作地直面呵斥何毅吧,何毅不禁又想起了远在苏州的谢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是吗?”向梦嘴上狐疑,可脸上却因为何毅的一句“官嫂子”让她眉开眼笑:“怪不得骗了蝶舞妹妹。”
她转眼望着蝶舞笑道,突然伏在玉蝶耳边小声问了句什么,屋子里鼓乐喧天,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什么。
玉蝶噗哧笑了一声,道:“不是的了。”
向梦“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目光却落在了苏素锦、刘亦妙身上,不一会儿,笑道:“若是这两位姐姐的话…”
官楠忙打断她的话:“梦儿你有所不知,这两位姑娘就是名扬江东的琴歌双绝孙大家苏大家,是毅少特地从红楼请来为咱们贺喜的。”
向梦惊讶地“啊”一声,道:“那、那怎么作起伴娘了呢?”
刘亦妙道:“大少有吩咐,说一切听从张三娘的安排。三娘说今儿人多,图的是个热闹,我和苏姐姐的那些东西就不合气氛了,正巧你原先的伴娘临时有事,我们就权充一回吧!”
“练姐姐总是要坐关。”向梦嘟囔了一句,拉着刘亦妙的手道:“可姐姐我还想听琴歌合奏呢。”又白了何毅一眼,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吩咐?”
刘亦妙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望了何毅一眼,那目光里竟有些幽怨。
何毅心中蓦地一动,在何毅和她的默契中,她眼下只是何毅手中的一个线人而已,可她此刻的心态是不是已经发生变化了呢?
苏素锦却淡淡地笑道:“官夫人,我和孙姐姐暂时都是大少旗下的艺人,怎么能不听大少的吩咐呢?就像天龙帮的属下,一定会听官夫人的号令吧!”
“天龙帮才不用我操心呐。”向梦漫无心机地道:“有我爹和我哥他们在就成了,我要和官郎好好游历一番,天下好多地方我没去过呢。”
向梦还真是不谙世事呀!天龙帮和皇甫世家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向天怎么肯将两个活靶子放出去任由对手攻击呢。心里却替向梦惋惜,真是悔不该生在帝王家呀!
官楠的脸上倏地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这表情虽然转瞬即逝,却被何毅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一惊,向梦天真烂漫,可官楠却是武当悉心培养的杰出弟子,说天龙帮、武当和皇甫世家这中间的诸多关节他一点都看不清显然都侮辱何毅的智慧。
从他的角度看,如果师门的利益和妻子娘家的利益能够统一起来该是最完美的事情了,而目前的形势似乎也正朝着有力的方向发展,可听向梦话里的意思,她不必也不想介入天龙帮的事务,而且似乎也没有让自己夫婿介入的念头,如此一来,今后官楠的自身价值该如何体现呢?难道仅仅被人称为武当掌门的弟子、天龙帮盟主的女婿他就甘心了吗?
屋子里的酒敬完了,新人出了议事堂去内院敬别的客人去了,人一走,堂里就宽泛清净了许多。
向天目送着女儿女婿出门,笑道:“总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吩咐一声“开宴!”那山珍海味便流水般似的传了上来。
主人想的极为周到,清风、练青霓一桌都是素斋,甚至还给那些二代弟子们搬上了小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向天便告罪说到外面招呼客人去了,又吃了小半个时辰,他才和一对新人回转过来。
把新人送进洞房,文公达、张温玉和那个陌生武将便起身告退,而清风、李慕淑和练青霓三人显然没有走的意思,由侯德云陪着进了后堂歇息,霓裳也跟着自己的师叔进了后堂。
唐无痕的目光投了过来,似乎在询问何毅是不是要告辞,何毅看今日来春秋园的目的已然达成,便微微点了点头,和向小天打了招呼,让他届时把孙苏二人送到悦来客栈,刚想带着无瑕蝶舞与唐无痕一同告辞,却听孙二喊何毅道:“喂,小子,你等等我!”
何毅不知道孙二为什么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就连向天苦留也未能留住。
看唐无痕的样子,似乎是有事要和何毅说,此刻却也没了机会,只好无可奈何地笑道:“毅少,我这两天就住在天龙帮,若有机会,请毅少派人下个帖子一叙。”
马车已渐行渐远,回首望去,唐无痕犹自站在春秋园的大门口。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耳边传来孙二的感慨,回转头来,他脸上全然不似在天龙帮里的模样,倒与何毅初次和他见面的时候相仿。
“这才是二叔的真面目吧!”何毅平静道:“太湖上的一条龙如果真的只是一个酒鬼的话,早被七星岛给吃掉了。”
“能让我看走眼的年轻人少!”孙二擎出只一尺多长的铜烟袋锅子,却不点上,只是在手里把玩,目光炯炯的望着何毅,半晌才道:“陈二娘母女阅人多矣,竟也被你迷住,可见江湖上称你是淫贼并不冤枉你。”
“任人说吧!”何毅直视着他并不退缩:“说实话,二叔,我是个淫贼,不过,不是七星岛花蝴蝶的那种。”
听何毅接连两次提起七星岛,他不由得看了何毅一眼,道:“七星岛已经灭亡了。”
“二叔,那天晚上,我知道您在葫芦岔子,我追您,可惜没追上。等我到葫芦岔子的时候,七星岛已经被打成了筛子一样,战局竟是出人意料的一边倒,二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敢怀疑天龙帮,怀疑我兄弟!?”孙二厉声道。
“我怕向盟主被七星岛蒙蔽了。”何毅并没有怀疑天龙帮,六娘说过,徐明山是被向天亲手斩杀的,冷厉锋是被何毅亲手斩杀的,若说天龙帮和七星岛有什么瓜葛,恐怕真是奇也怪哉了。
只是从在丹阳花家发现那里曾有人祭拜开始,何毅内心深处便隐隐有些不安。此刻孙二的样子更让何毅心头一动,他怎么会想到何毅怀疑天龙帮呢,莫非他自己也心有所疑不成?
想到这里,何毅突然想起他和向天之间的关系来,二人相距只有区区几百里,少年总角之交,为何常年不相见呢?
“二叔,葫芦岔子那一战天龙帮胜得太容易了。”何毅斩钉截铁地道:“这中间很有些扑朔迷离,是七星岛战略战术上的双重失误,还是天龙帮早有除掉对手的安排,在七星岛布置了内线,掌握了主动呢?那天晚上葫芦岔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二沉默不语,就在何毅以为他拒绝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道:“那一晚我没离开过葫芦岔子…”
何毅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何毅和隋礼的一番勾心斗角显然落在了他的眼里,只是那时候他在什么地方呢?
那晚月色皎洁,葫芦岔子里并不能藏下孙二的那艘战船,或许他早就上岸了,不过,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不错,我和拙荆是在战后曾经捉到了七星岛的一个余孽,不过,他并不是江湖中人,对战局也不甚了解,我就把他放了。”
“你是放长线钓大鱼呀!”孙二微微一笑:“隋礼虽不是江湖中人,可在七星岛却有智囊之称呀!”
何毅陡然一挺身躯,目光直刺孙二,他竟然连是隋礼都清楚,那该就离何毅当时的位置不远了,能瞒过他的耳朵,孙二的武功可不一般呀!
“你想差了!”孙二竟似一眼看穿了何毅的心事:“后来我们才发现是隋礼。不过,看来他空负智囊之名,当然,也有可能他说的话没人听。葫芦岔子口仅有一艘小船警戒,结果被天龙帮与排帮联军的战船轻易地突破,快速逼近了七星岛,让它上面的大炮没有了充分施展的余地,要知道,七星岛上的大炮都是从官军那里得到的,射程还在天龙帮的战船之上,若是七星岛能在葫芦岔子口多坚持一袋烟的功夫,结局就不好说了。”
“七星岛并非不晓得天龙帮已经开始注意它了呀?”在金玉楼,天龙帮的意图已经有所暴露:“如此疏漏,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嘛!那花想容、杜其言真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只能说天意如此!平素七星岛的防备若是如此稀松的话,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快活帮剿灭了,萧雨寒又能比小向差到哪里呢?”
看来从葫芦岔子着手并不能解开何毅心头疑问,回去还要好好问问六娘,那天晚上,她该是在金玉楼观战吧!
转头望着孙二道:“二叔,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不是我要找你,而是你要找我。”
“明明是你…”何毅话刚说了一半,何毅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放在车厢里的那本精美的红楼花名册,心中一震,吃惊地道:“莫非,二叔您就是快马车行的大掌柜!?”
第九章
悦来的那间独院几乎成了何毅的别墅,悦来的老板曾炳泉因为那场何毅让悦来名利双收,对何毅极是恭敬,何毅只记得和他闲谈中提及过对园林的一些感悟,这次再住进来,那别院竟按照何毅的意见完全改造过了。
“这也是生意经呀!”
望着曾炳泉的背影,何毅轻轻叹了口气,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门道,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爷,孙二真得像薛大哥一样,是个市井中的奇人吗?”见没有了外人,无瑕、蝶舞紧张一天的神经立刻松懈了下来,玉舞更是舒服地倒在何毅怀里,眯着眼睛问道。
“和向天称兄道弟,让七星岛束手无策,把一个龙蛇混杂的车马行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人物不是奇才又是什么呢?”何毅轻抚着玉舞胸前结实的凸起笑道。
孙二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武功足以让他在江湖高手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过,他显然和薛玄子一样无意江湖,何毅和他谈论的范围便被局限在了快马车行和红楼上。
或许是两个人都太精明了,当何毅提及快马车行那遍及江东的分号的时候,孙二立刻便开始猜测何毅扩大红楼业务背后的野心;而之后孙二提议共同出资在快马车行所有分号所在的城市兴建客栈,何毅也觉得眼下自己并没有动用如此庞大资金的实力,即便有,现在自己也没有时间陷进这无休止的日常管理中去,对于快马车行,除了看中它的赚钱能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借重这个先天的情报来源。
然而孙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江湖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恐怕是他极力所避免的,因此这次见面并没有给何毅带来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唯一让何毅欣慰的是,孙二允诺,何毅可以得到快马车行更好的服务,一旦何毅需要的话,何毅甚至可以用比官府八百里加急快报更快的速度来传递消息,代价只是让快马车行拥有日后何毅名下产业所有客人的优先接送权。
“且不去说他了。”见无瑕偎在了榻上正出神地望着何毅,便问她在想什么。
“…爷,明天你就饶了铁平生吧!”无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改换了对何毅的称呼,或许他也想忘却从前的自己以及自己经历的一切!
“不饶!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其实何毅今天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开始遇到了许多波折,可毕竟在众多因素的推动下,无瑕的新面目得到了大多数武林大门派的默许,不管他们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无瑕,你说我阉了他如何?”何毅开着玩笑道。
“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无瑕的手有意无意地靠在何毅的肩膀上,或许她是真的想远离江湖的纷争吧!
“好,饶了他!”何毅笑道,搂着玉舞一起倒在了榻上,一把掀开她的的衣襟,露出了里面水粉色的小衣,那湖丝小衣勾勒出来的小腹已然微微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