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雍帝也是被钟宁这番话给震惊当场,他预料到了太子有可能是中了情蛊,甚至已经准备了让御医出手。
可万万没想到,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情蛊,而是血情蛊。
看到在御医出手确认无法取出,却在引蛊香下现形的蛊虫,雍帝这才确认,钟宁所说非虚!
苏齐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之上,放着一个白玉小碟。
钟宁取了金针,递到雍帝手中,示意他拿稳。
雍帝看了看金针,又看了看被绑在床上挣扎痛苦的太子,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不仅是他的嫡子,更是大雍太子。
太子安危,系一国未来之运。
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纵然脑子一时不清醒,着了道,关键时刻,也不能轻易弃之。
雍帝取了金针,在手指上扎了下去,很快,一颗血珠冒了出来,滴在白玉碟中。
钟宁取过白玉碟,用金针沾取血液,混在秘药碟中搅拌一二,随即又点在被困住的蛊虫鼓起的小包旁边,围成了一道血线。
以此来吸引它主动冲破筋脉。
如此,才能给中蛊者身体损伤最小。
要想破血情蛊,只能让它主动破体而出,保持它的完整性。
如果被外力强行破体,很容易会自爆其身,届时它本体腹中所带之毒,便会立刻污染中蛊者体魄。
那时再想救人,就晚了。
可一刻钟过去,蛊虫虽然在引蛊香的刺激下不断暴动,可却丝毫没有要破体而出的意思。
“这是何意?为何它不出来?”雍帝不解地望向钟宁,钟宁微微蹙眉,仔细回忆着从南诏小公主那里得来的破开噬心蛊的步骤。
一切都没问题,可偏偏蛊虫不肯破体而出。
那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便是至亲之血?
钟宁微微瞪大了眸子,心里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太子殿下,他,他难道不是皇帝的至亲血脉?
可现在,事情僵在这里,她要如何才能开口?
钟宁盯着雍帝的眼睛,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一旁的御医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当即以事多为由,告退而去。
就连大太监苏齐,也低着头,悄悄退了出去。
宫殿之中,只剩下钟宁、雍帝,以及一个躺在床上不断痛苦哀嚎的慕容复。
钟宁思索片刻,这才试探着小声道:“我已经确认所有步骤都没有问题,可偏偏没能引出血情蛊....陛下以为,问题出在哪里?”
钟宁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睛不自觉地往他头顶上瞄,雍帝被钟宁那若有若无试探的表情给气得心里一堵。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所有步骤都没问题?
要是没问题,为何直到现在还引不出血情蛊?
雍帝心里其实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身为帝王,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去想这种事。
雍帝目光幽沉,气势凛然。
那意思就在问钟宁,究竟还有何办法能尽快去除血情蛊?
钟宁轻咳一声,而后又小声试探道:“要不,派人通知一下皇后娘娘?”
此话虽然问得小心,可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之前说明了引出血情蛊需要的是至亲之血。
如果皇帝的血液不行,皇后的血液也不行,那问题可能是出在引出步骤不对。
但如果是皇帝的血液不行,而皇后的血液成功,那这里面可能就有问题了。
雍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整个人的气势越加阴鸷,面上滴沉如墨,好似暴雨前夕的天空一般。
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皇后闭宫多年,只怕不肯轻易出宫......”
“也不需要她出宫,只拿苏公公取她一滴血过来即可,皇后娘娘慈母之心,必然不会无视骨肉亲情!”钟宁望着躺在床上挣扎痛苦的慕容复,而后补充道。
也不是她想掺和这件事,主要是她看过了番外篇,知道那个南诏公主控制太子之后究竟做了何事。
若不是担心南诏公主意外身死会引发两国开战,她早就动手灭口,可现在问题是,即便是要杀她,也不能在大雍境内。
死一个小公主是小事,可引发两国开战,牵连百姓却是大事。
就算是要两国是他们大雍站在大义之上才行!
胆敢伤害他们一国储君,单就这一点,就足够向南诏发兵问罪!
那牵引子蛊的母蛊,在南诏小公主体内,与她同生同死,这也使得钟宁也没办法将母蛊引出。
只能想办法先引出慕容复身体中的血情蛊。
可谁想到,这慕容复居然不是皇帝的儿子呢?
慕容复被体内不断暴动的血情蛊给折磨的痛苦哀嚎,虽然蛊虫被钟宁用金针控制在了手臂之上,并未损伤其他地主,可那滋味依旧感觉很难受。
雍帝面无表情,沉默良久,随后才传了苏齐过来,要他前往后宫,向皇后说明情况,取一滴血珠过来。
苏齐听到皇帝口谕,惊讶抬头,而后很快便低垂了下去,双手抱紧托盘,又取了新的玉盏,向着后宫匆匆而去。
长春宫之中。
此刻正跪在佛前颂念佛经的皇后娘娘,在听到宫人说大太监苏齐奉皇命,有事求见之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这些年来,她自封宫门,隔绝了外界一切事宜,就是因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无法面对残酷的真相。
为此,她找了借口与皇帝大吵一架,从此避世于此,皇帝虽然恼怒,可到底也从了她的意。
如此,突然派人上门,必然是前朝出了大事。
皇后望着眼前拈花微笑的佛,平静无波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痛苦与绝望,最终,她闭了闭眼,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沉封已久的长春宫大门,缓缓打开。
苏齐带着小太监一路低着头进入宫殿之中,“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体金安!”
“起吧!”皇后一身素衣,手持佛珠,端坐在凤座之上,“陛下有何吩咐?”
苏齐伸手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托盘,而后挥手让所有人退下,这才小心翼翼上前回道:“陛下口谕,太子危难在即,需取一滴至亲之血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