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略显昏暗的钱庄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只见从柜台里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圆球般的人物。他那肥胖的身躯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填满了，脑满肠肥的模样令人咋舌，大腹便便地凸起着，就像怀了足月的胎儿一般。
那双本应明亮的眼睛，被周围层层叠叠的赘肉无情地挤成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从中透露出的目光，满是狡黠与傲慢。
宽厚的下巴像是一块赘肉堆积而成的肉块，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而那红得发亮的嘴唇，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油光满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猥琐至极的气息。
再看他那肥头大耳，每一次晃动都带着肉的抖动，满脸横肉更是将他那丑恶的神态展露无遗。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算盘，那算盘在他的肥手中显得有些小巧，每一颗算珠都被摩挲得油光锃亮。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摇一摆地朝着前来还款的人走过来，挪动着两条粗短得如同树桩般的腿，腆着那圆圆的大肚子，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肉就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真像一只笨拙蹒跚的鸭子，在泥沼中艰难前行。
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肥肉也在不停地颤动，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不断渗出，沿着那油腻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地上。
只见他熟练地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钱庄里格外刺耳。而那个长得有些着急的店小二，就像一只跟在主人身后的哈巴狗一般，忙不迭地拿着一张宣纸，眼睛紧紧盯着圆球手中的算盘，手中的毛笔随着算盘珠子的跳动，快速地在宣纸上记录着什么。
“第一项，意外保险三百两纹银。”那个圆球微微扬起他那肥厚的下巴，用一种轻蔑至极的语气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什么，意外保险？我们不过就是借点银子罢了，还要买什么意外保险，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李管家气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因愤怒而变得颤抖起来，眼中燃烧着怒火，愤愤不平地问道。一旁的二爷也不禁怔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满。
“客官，这个是理所当然的呀。”圆球慢悠悠地晃了晃他那硕大的脑袋，脸上的肥肉随之抖动，“如果您在借钱期间，不幸出了意外，我们钱庄找谁要账去？难道要我们追到阴曹地府去吗？买了这份保险，万一您在借钱期间遭遇不测，我们就可以拿着这张保单去专门的保险钱庄申请理赔。”
“这样一来，即便您在阴间，也能把欠我们的钱还上。我这可都是为您着想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个是你们那天亲自签署的保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二位爷可不要想着反悔哦。”
“就算是反悔，那也是没用的。”那个长的有点急的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一份宣纸，重重地放到桌子上，还故意斜着眼，带着挑衅的意味看向李管家和二爷。
“你，你……”管家李全气得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手指着店小二和圆球，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二爷也是一脸的愠怒，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不过他强忍着没有言语，只是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第二项，会员费三百两纹银。”那个圆球稍微提高了嗓音，声音在钱庄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二位爷，你们在我们钱庄借了钱，以后那就是我们钱庄的金牌会员了。一般来说，会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那是要有资格和条件的，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成为会员，这是确保所有会员权利的基础。”
“二位爷是李府的人，身份尊贵，自然是有资格成为我们钱庄的会员的。不过呢，这会员费一旦缴纳，那可就不予退还了。这是当时二位签的文件，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二位爷要不要看看呢？”
那个长的有点急的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叠厚厚的文件中抽出那张保单，在管家李全面洋洋地晃了晃，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我们不稀罕……”李管家怒目圆睁，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脸怒容，大声怒喝道，声音在钱庄里嗡嗡作响。李二爷也是气愤难平，双拳紧握，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依旧强忍着没有说话。
“第三项，三千两纹银，月息三分，每月九十两，一共十二月，合计一千零八十两。”那个圆球说完，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那目光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盯着眼前的李国祥二人，眼神中透露出贪婪和算计。
“可我们从支取银两到今天还款，一共才十五天，连一个月都不到，为何要收取我们一年的利息……”李管家气得浑身颤抖，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彻底无语了。
李二爷也是一脸的愤恨难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迷茫和愤怒，整个人像是一头陷入陷阱的困兽。
“二位爷，我们钱庄放款，向来都是以一年为期，每个月按时还款付息，从不支持提前还款。文件一旦签署，那是立即生效的。就算是提前还款，也要按照合同执行，必须付清整年的利息。”
“不然的话，就要支付违约金。这违约金的数额和整年的利息是相当的。所以啊，二位爷无论是支付违约金还是按照全年利息还款，其实都是一样的。这里是二位当时签署的文件，白纸黑字，可都写得清清楚楚呢。”那个长的有点急的店小二又抽出了一张文件，重重地拍到桌子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李管家只听得面红耳赤，像是被人当众扇了耳光一般，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一片混乱。李二爷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只是一次简单的借款，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个巨大的陷阱。
“第四项，服务费三百两纹银。”
“二位爷，您在我们钱庄用钱，那可是享受到了我们钱庄贴心周到的服务啊。您为这些贴心的服务付出一定的金钱，那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们钱庄向来都是诚信至上，服务一流。您得到了这么好的服务，这钱您花得一点也不冤枉啊。”
那个长的有点急的店小二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后的得意得意。
“第五项，担保费三百两纹银。”
“二位爷，您当时用钱的时候并没有出具房契、地契之类的抵押物。但这并不代表不需要担保。我们钱庄为了保障借款人的还款能力，分摊风险，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会为您寻找合适的担保人。这一部分银两是要给担保人的，我们本钱庄现在收取，只是替担保人代收而已。”
“您想想，担保人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这点钱是人家应得的。您说呢，二位爷。这是咱们当初签的文件，二位爷可以仔细看看，白纸黑字，可都做不了假。”那位长的有点急的店小二继续口若悬河地娓娓说道，那副嘴脸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李府的管家李全和李国祥二人此时感觉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一片空白，只听到周围似乎有狗叫声不断传来，那声音在他们的耳中仿佛是一种嘲笑，而他们却无可奈何，只能被困在这钱庄的算计之中。
“本金三千两，利息和其他费用两千两百八十两。本息合计一共五千两百八十两。二位爷是现银还是银票呢？”那个圆球算完了账，眼睛又眯成一条线，那目光就像两把锐利的刀子，紧紧地盯着李管家和李二爷，眼神中的贪婪和迫不及待愈发明显。
此时的李国祥彻底没了脾气，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怒火在燃烧，恼怒到了极点，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怒了。他平时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辈子都没跟人红过脸，心地善良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这次他之所以来借钱，只是为了让李府一家人不至于一时断了吃食，这是他唯一的一次借款，却没想到遭遇了这般无耻的算计。而且现在是白纸黑字摆在眼前，就算是闹到府衙，也是人家有理。
李国祥和李全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那个长的有点急的店小二见二人迟迟不愿付钱，忙朝着柜台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二弟，出来一下，有点麻烦……”
只见柜台里一阵嘈杂，随后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他那尖下巴就像一把锐利的锥子，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三角眼微微上挑，眼中闪烁着狡黠和凶狠的光芒，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恶狼。
鹰钩鼻如同悬崖上的怪石，突兀地耸立在脸中央，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尖嘴猴腮的模样，再加上满脸横肉，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凶神恶煞。
他的身上布满了纹身，那些纹身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红发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彰显着他的不羁。
那两颗大板牙露在外面，每次说话都能看到，带着一种流里流气的痞气。他穿着紧身裤和花衬衫，那衣服的颜色鲜艳得如同开在坟头的野花，显得花里胡哨。
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更加明显，一举一动都透着轻浮，简直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甚至可以说是禽兽不如。
此人手上功夫了得，右手五根手指粗壮异常，力大无穷，人送外号“五指山”。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阴谋诡计。
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李管家和李国祥跟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爹爹，大哥，什么事？”虽然嘴里喊着亲切的称呼，可眼睛却凶巴巴地盯着李管家和李国祥，眼神中充满了威胁和警告。
此时的李国祥才从那如同噩梦般的恍惚中醒来，看着眼前这父子三人，他只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可怕的南柯一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李管家，收了签署的文件，付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潭死水，可内心却在滴血。
“二爷……”李管家彻底崩溃了，他的眼中满是绝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哀和绝望，笑着笑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那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和对这残酷现实的控诉。
只见李国李国祥淡地说了一句：“付钱。”说完，他便径直走了出去，在门口静静地等着，他此时一刻都不愿再看到眼前这可恶的三人，那眼神中的厌恶和愤怒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李管家流着眼泪，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银票，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仔细地查看了曾经白纸黑字签署的文件，然后将它们收了起来。
他把五千二百八十两的银票数给了惠普钱庄，每数一张，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下。结完手续后，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李二爷赶忙上前扶住他，两人一起消失在那昏暗的胡同里，只留下两个落寞的背影。
惠普钱庄里，那父子三人看着离去的二人，发出了一阵哄笑，那笑声在钱庄里回荡，就像恶魔的咆哮，充满了邪恶和得意。
一直隐身在钱庄的天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怜悯。他仔细打量了父子三人好大一会，心中对他们的恶行充满了厌恶。
又担心李二爷想不开，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上空，仔细记下地址。随后，他便赶忙朝着李二爷和李管家离去的方向追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