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那种“横行霸道”,在这里显得既幼稚又危险。我曾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能游刃有余,可如今却开始觉得,这件事,可能已经难以收场了。
我看着那株幼苗,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后悔、惧怕、不甘,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意识到,我的力量并不是万能的,而这个世界的规则,远比我想象得要残酷和陌生。
那种逐渐失控的感觉像是无形的枷锁,慢慢套在我身上,越拉越紧。
我盯着它,脑海里乱作一团。或许,我应该谨慎,不该过于自信地一无所知就打开这扇门。
“我到底招惹了什么?”我低声喃喃,目光落在那青瓦瓦的叶片上,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平复内心那股挥之不去的悔意。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些许冷意。我攥紧了手中的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悔没有意义。
同学们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曾经,他们看到这株幼苗发芽时,充满了惊讶与震撼,甚至有人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而现在,那些目光里却多了些我难以分辨的情绪:疑惑、忌惮,甚至隐隐的排斥和不安。
一个个神色各异,或许是因为碍于课堂的原因,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我依然能感受到那些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我的身上。
打量我,又打量着幼苗。
我仿佛能听到他们心中的疑问,尽管没有人说出口。
他们不敢直接表达,也不敢轻易靠近,但又无法忽视。
我低下头,不想去看他们的目光,也不想和他们的情绪有任何交集。
我现如今的几个契约者,有四株是这个世界的植物。
绿萝能干又体贴,是最让我放心的伙伴。它从不让我费心。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主动的守护。更重要的是,它对我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偶尔甚至让我觉得,它就像一位无声的看护,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提醒我、保护我。绿萝的存在,给了我一种难得的安全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初的底气。最重要的底气。
而那三个食人巨花的花苞,虽然它们的作用并不算突出,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显得有些无用,但也算是温顺听话的类型。从不主动挑事,也不会在不该作乱的时候制造麻烦。我从未对它们有过太高的期待,自然也没什么失望。它们并没有表现出当时那朵食人巨花的那种凶残与强暴,反而安静得让人觉得近乎可爱。每次看着它们,我都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驾驭这个世界的植物,让它们为我所用。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后知后觉地,我才明白——我根本还不认识这个世界啊。
我躺在有些斑秃的草坪上,草叶刺得皮肤有点发痒,凉意却渗得恰到好处。头顶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几片云懒懒地飘着,像是随意洒在画布上的几道白痕。
我的思绪也是这样,时断时续,似有似无,像被风吹散的线头,抓不到重点,也理不清头绪。
头顶的天空广阔无垠,蓝得让人有些恍惚。让人忍不住去联想那蓝瓦瓦的青。
目光涣散地望着天。
偶尔,我的脑海里闪过过去的一些片段,断断续续,模糊得像是别人讲过的故事,而不是我自己的经历。穿越到这个世界,契约植物,与那些人打交道……所有的一切,拼接在一起竟像一场梦,而那株青色的幼苗,就像梦里醒不过来的某种阴影,挥之不去。
风掠过耳边,带着周围的低语与杂音。大概是同学们的笑声、脚步声、或是远处传来的鸟叫,但那些声音仿佛隔了好几层薄纱,变得朦胧而遥远。我甚至分不清它们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存在于我的幻觉中。
草尖轻轻碰着我的指尖,凉凉的,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真实感。这一点点触觉拉住了我的意识,让我没彻底沉下去。我试图抓住某个清晰的念头,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些似有若无的情绪像雾一样弥漫着。
“这世界,真奇怪啊。”我在心里对自己喃喃,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见,只剩下天边一片空旷的湛蓝,和风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
然而,很快,我就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要回温雅的家,还是回单麒那准备给我却被另一个男人占据的别墅。
这问题打得我措不及防。
然而说实话,这看似纠结,实际上却是怎样都可以。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别墅。
推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一种沉重而微凉的感觉。眼前的景象没有太多变化,那个人还在,那个深爱着单麒的男人。他正坐在客厅里,桌上摆放着两副餐具和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餐,热腾腾的汤还在轻轻冒着气,却无人过问。
他抬头看到我,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像是想表现得友善,但那抹笑意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孤独。
“你回来了。”他说,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点了点头,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桌上的晚餐。菜色丰富,摆盘精致,每一盘都充满了用心,可却显得格外冷清——并不是因为食物不够热,而是因为这个场景本身透着一种寂寞的味道。
我知道,这是他日复一日的等待。为单麒准备晚餐,期待着他能回来。这种日复一日的失落,他从未停止过。
会有一天停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