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沙峪”的中心位置,果然有一处方圆数里的绿洲,绿树成荫,鲜花盛开,绿洲的中间是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宛如一颗镶嵌在城市的明珠。
或许正因为有了这个绿洲,才有了这座“狂沙峪”。没有人知道这湖泊的水源从哪里来,传说湖底有几处水眼,与遥远的江河相通,才使得湖泊终年湖水充盈,永不干涸。
但无论怎样,这里都成了人们避暑休闲的好去处。
在绿洲湖泊坐北朝南的位置,有两座宏伟壮观的宫殿,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左边的宫殿匾额写着“金玉赌坊”,右边宫殿写着“良缘雅苑”。
孙尧已从老吴口中得知,清音阁经营着青楼赌坊,那便是这里了。
宫殿与湖泊之间,是一处宽阔的广场,广场上游人不绝,他们衣着华丽,有人喜动颜色,有人垂头丧气,想来都是赌客了。在“良缘雅苑”门前,则有十数名轻纱罩体的妙龄女子轻歌曼舞,招揽顾客。
讽刺的是,就在这华丽宫殿的旁边不远处,有一座残破的古庙,断壁残垣,早已被风沙侵蚀,破败不堪,但从其残留的雕塑来看,不难想象它曾是这片土地上最为神圣的地方。
孙尧迈步朝“金玉赌坊”走去,他虽不好赌,但若想知道“碎星宫”的信息,则必须与“清音阁”有所交往,而在赌桌上打出名气,则是接近“清音阁”组织高层最有效的方式。
他沿着湖泊,走在广场上,这时,一名六七岁的小孩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小孩衣衫褴褛,身上满是尘土污泥,小脸也是黑漆漆的,只有一双大眼睛扑闪闪的,端着一只破碗,可怜巴巴的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孙尧。
孙尧心中不忍,心想无论怎样繁华的都市,都有一些穷苦的人。他掏出两枚金币,扔在了他的碗里,那小孩惊喜的看着金币,不住的鞠躬道谢。
孙尧摆摆手,小孩松开了他的衣袖,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孙尧刚要走开,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五六个同样岁数的小孩,都是衣不蔽体,满身污渍,他们围住孙尧,拉胳膊抱腿,小手不停在他身上乱摸。
孙尧猛然一惊,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小孩,但小孩们却如狗皮膏药一般,贴住他不放,他只能喊道:“都别急,都有,都有!”就想去掏金币扔给他们,好让自己脱身。
但那几个小孩摸了一会儿,不等孙尧去掏钱币给他们,哗啦一下,又都四散跑开了,他们边跑边夹杂着欢笑声。
孙尧不知道这些小孩到底是什么意思,围上来却又不等自己给他们钱币就都跑了。他摇摇头,心中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径直朝“金玉赌坊”奔去。
孙尧此时扮做商人模样,服饰都是尹月牙为他精挑细选,非常华贵,赌坊门人一看便知是贵客,忙点头哈腰的引入坊内。
孙尧进了门,只见赌坊很大,装潢豪华,里面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喧闹非常,骰子、牌九、投壶、飞镖,甚至还有斗鸡、斗蟋蟀、赌玉石的。
门人陪笑道:“不知客爷想玩儿什么?”
孙尧道:“牌九吧。”门人笑道:“好的,请随小的来。”
孙尧跟着他来到一个牌九桌,赌桌上正好缺一天门,孙尧走上前,对庄家说道:“可限注吗?”
庄家道:“开门迎客,招财纳福,哪有限注的道理,朋友只管来,无论多少,兄弟我都照赔。”
孙尧本就是来豪赌引注意的,他虽不精通,但赔一压二,只要自己钱足够多,对面不出千,总会赢回来。
他唤出乾坤袋,正要拿钱,却惊异的发现,乾坤袋中自己那几千金币却不翼而飞了,顿时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呆呆的想着金币怎么会不见了。
赌桌上几人见他久久不下注,都忙着催促。庄家道:“兄弟,你玩还是不玩呐,不玩让位啊。”
孙尧稳了稳心神,收起乾坤袋,抱了抱拳:“实在抱歉,各位,钱币忘带了。我这就去取,你们先玩儿!”说着,急匆匆离开了牌桌,赌桌上几人不满的切了一声。
孙尧心神慌乱,他虽不是视财如命之人,但是几千金币却不是小数目,而且对他来说,此时有大用,不想如今却荡然无存,那么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但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问题出在哪里?他陡然想起了那几个行为怪异的小孩,一定是他们做了手脚,盗取了自己的金币。
他心急如焚的跑出“金玉赌坊”,左顾右望,但哪里有那几个小孩的踪迹?他朝着小孩消失的方向奔去,虽知希望渺茫,但总是怀抱着一丝希望。
这里是一条小巷,两旁房屋错落,偶尔有行人走过,孙尧东张西望,却哪里去寻小孩踪迹。他懊恼至极,暗骂自己大意。
正在这时,一个布衣老叟披着一个布袋,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拿着一个杆幡,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那幡上写着:上测天地,下卜吉凶,逢人遇事,指点迷津。不准不要钱。
孙尧正四下眺望,并未注意他,却听那个老叟说道:“这位缘主,心神慌乱,左顾右盼,若老朽所料不差,可是遇上了不吉之事?”
孙尧听他说话,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却惊讶的发现,此人竟是那夜在“月牙泉”客栈的岩石山上报价情报,最后顾家兄弟弄死的老者,不由讶然道:“你、你怎会在这里?”
老叟道:“怎么,缘主认得老朽?”
孙尧心思电转,道:“不是,认错人了。”
老叟点点头,说道:“缘主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孙尧随意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以后该怎么办,是否要从尹月牙的“玥来”货栈借一些金币。
老叟似乎没有看出孙尧不愿搭理她,继续道:“若老朽所料不差,缘主的愁事与钱财有关。”
这下孙尧来了兴趣,点头道:“正是。那又如何?”
老叟一捻颌下胡须,微笑道:“缘主的钱财可是被偷了?”
孙尧一惊,随即来了精神,陡然间似乎看到了希望,忙道:“正是,却不知先生可知去了哪里吗?”
老叟道:“此处鱼龙混杂,盗匪横行,却也卧虎藏龙,能人异士不在少数。此等小偷小摸之事,倒也不算稀奇。”
孙尧忙道:“那先生可知偷盗之人去了哪里吗?”
老叟将拐杖交由右手握住,头上扬,翻着白眼,左手掐指一算,过了片刻,微微点头,说道:“老朽应该大概知道了。”
孙尧冲上去,一把抓住老叟的手腕:“在哪里?”
老叟道:“老叟算命,有个规矩,那便是不准不要钱,准了要半钱。”
孙尧一呆,“什么意思?”
老叟道:“不准不要钱,自然缘主是懂的,倘若准了,那便要缘主丢失的一半钱财作为酬谢。”
“啊?”孙尧又是一呆,暗想,这老头儿也太黑了吧?但转念一想,若没有他,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可能分文拿不回来,一半已是不少钱了,应该够实行自己的计划了。当下,咬牙说道,“就依先生!”
“好——”老叟拉长了音调,“随老朽来。”说着,当先领路,沿着小巷一路西行,孙尧心中迫切,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