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东显得冷静多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笑一声:“可是,据我所知,那姓崔的并没有中蛊。”
“那便是还没寻到机会下蛊。这断亲蛊不是那么容易养出来的,阿诺也就养了两只而已,他们不会浪费这样的好东西。”
崔承东目光微冷,卫国公府里,到底谁是那个养蛊之人!
苗女又说:“若是这个消息还不够,那我再说一个。杨观有一个乳娘,杨观待她如同亲娘,把她奉养在了关西。他待这个乳娘极好,她应该知道杨观的不少事情。”
“关西哪里?”
苗女摇头,不再说下去了。
“我说的这些,你们自己去查吧。我和他纠缠了一辈子,为了他,耽误了阿诺一辈子。如今临死之前,为了阿诺,也算是背叛他了。”
话已至此,崔承东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了。而且,她说的这些,的确对他们有用。
不过,是否放过他们,决定权还是在陈令月手上。
陈令月冷笑:“你真是好精明!你说的这些,确实很重要,若是我们不放了你们,倒显得我们占了便宜了。”
苗女面不改色,“你们可以言而无信。”
“好像,我们从头到尾都没答应过,这一笔交易吧。这些话,也是你自己要说的,不是我们逼你说的。”
苗女终于脸色一变,难道,她赌输了?
“看来,你们确实不准备认账了?”
阿诺惶惶然站在她身前,努力护着她。
陈令月看了眼天空,心里有点难受。
崔承东温柔地说:“别为难自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陈令月看向他们,“阿诺,你的蛊,害死了我的亲人!我该不该恨你!”
阿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听到她的话,没有勇气再看她,垂头闷声说:“对不起!”
苗女挣扎着要跪下来,“是我的错!当初他要断亲蛊,阿诺死活不肯给。他来求我,我心一软,就答应了。阿诺素来孝顺,这才把蛊拿了出来。”
阿诺忙阻住她:“娘,你别乱动。”
他扶着她做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都怪我,若不是我养出断亲蛊,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苗女哭着说:“你有什么错?当初在寨子里,所有孩子都不喜欢你,你才一心扑在养蛊之上,你只是太孤单了,想找一件事情做而已。”
“娘都知道,你只是太孤单了。”
阿诺回头看她,声音里也有了颤音:“娘,我没事,我有娘,有蛊虫,我很开心的。”
陈令月大声喊了一句:“好了!”
“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阿诺,你对着空处,三跪九叩,每次说一句对不起,做完了之后,你们就走吧。”
苗女讶异地看着她,“你答应了?”
陈令月冷漠地说:“是的,我答应了,你们也要说到做到,回苗疆去。”
“好,等阿诺拜完,我们即刻就启程。”
阿诺抬起头,大声喊:“不行,我娘不能赶路!”
苗女笑得温柔:“阿诺,娘想回去了,娘想家了,我便是死,也想死在自己家。”
阿诺进退两难。
崔承东问了下林神医,林神医道:“老夫配些药给她,应该能撑到回苗疆。”
阿诺一听,松了一口气。
他诚心诚意跪拜完了,陈令月也不想再见他们了。
迟则生变,第二天,阿诺就带着苗女回了苗疆。
阿诺临走的时候,对崔承东说:“我娘说的那个乳母,可能是姓孙的。还有,听说我外祖母对桃子过敏,那个人也是,我也是,宫里的那个,好像也是。”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阿诺希望,那个人去死!
看来,阿诺也知道,惠妃和杨观的关系。
“你们回去藏好了,别让他找到你们。”
阿诺眼神微暗,“你放心,我藏在深山了,谁也找不到了。”
也许,他送走了娘,他也不会再活着了。
接到潘海安的来信,右相简直气炸了。
他这些年,第一次发了这么大脾气。
屋里满地狼藉,莫问跪在下面,低头不语。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还活着!”
莫问不是狡辩,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永宁侯会活着。
“相爷,属下没有说谎,中了断肠草毒镖的人,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无一生还!那为什么崔承东,会出现在黎县济安堂,难道是个假的吗?”
“真是福大命大!”
右相坐下来,微微眯眼。
看来,这一次太子的黄河巡河,想要行刺太子更不容易了。
可惜,折了林枫。
“回信,让潘海安给我盯紧了,看还有没有好机会!”
卫国公府。
覃练百无聊赖,和周姨娘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周姨娘好奇地问:“宁国公府老夫人的病还没好吗?”
那天陈令月出门去了大昭寺,回来的时候顺路去了宁国公府。
后来就传出消息,宁国公府的老夫人病了,大夫人就留在了府中侍疾。
覃练叹气一声,“是啊,前两天紫草回来报信,说是好了不少,但是病去如抽丝,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周姨娘轻笑道:“看来大夫人还需要留在宁国公府好一阵了。难怪夫人最近没精打采,胃口都差了一些,想来是想念大夫人了吧。”
覃练不好意思道:“溶溶虽说嫁进来不久,可是这孩子贴心,我是真喜欢她。如今她骤然不在家中,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如,去请大夫人回府吧。”
周姨娘试探了一句,覃练就马上否决了。
“如在阿治不在府里,她在家里呆着也是无聊。何况她母亲有疾,她更是放心不下。随她在宁国公府呆着吧,不必打扰她。”
周姨娘还能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门房却来报。
邢国公夫人和郑夫人在外头求见。
“嫂子来咱们府上是平常,可郑夫人她来做什么?”
郑家和卫国公府,实在没多少交情的。
难道是为了纳妾一事吗?
邢国公夫人和郑夫人进了门,覃练和她们照例是一阵寒暄。
场面上的话说完了,邢国公夫人脸上有些为难,可是郑夫人频频向她使眼色,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覃练。
没办法,郑夫人论起来,是她的表嫂,大家都是亲戚,她总不能真的袖手旁观。
“眼下已经是十一月了,二妹妹,这郑九姑娘过门的事情,恐怕要张罗起来了。”
“妹妹,你觉得十二月里,哪个日子合适?”
圣旨早就下了,这事情,本也不该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