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她抽什么风!”
我虽然担心白鸢,但看着源源不断从急诊大楼里涌出的感染者,也知现在折返回去无异于自杀!
外面的感染者已经将车围得水泄不通,前挡风玻璃已经被几只血淋淋的感染者扒出一道道殷红的血痕,感染者若是再聚多一些,车能不能开动都会成问题。
于是,我猛踩一脚油门,打死方向盘,借着惯性甩下了引擎盖上的数只感染者,顺便掉头对准了省道的方向。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一片浩浩荡荡的尸海从急诊大楼涌出,足足有数百之多,它们遍布整个停车场,一个挨着一个,那密集程度好比五一黄金周的西湖断桥!
我不断留意着后视镜,直至完全看不见感染者后,我才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急不可待地从副驾驶位上拿出手机,拨了我姐的号码,心里祈祷着我姐他们已经逃出了市北院。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靠!”
听着听筒里不断发出的机械女声,我大骂一声,身子重重往靠背上顿了一下。
此时,后面的特警也在拨弄着手机,似是也在联系着什么人。
定了定神后,我又点开了微信,发现有好几条置顶私信。
我首先点开了我姐十分钟前发来的语音,在感染者乱哄哄的嚎叫中,姐姐抽噎道:“小风!姐可能出不去了,你赶紧回乡下看下爸妈,他们好像在和人吵架……”
最后,语音里便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又像是沉重的撞击声。
于是,我又点开了我妈的聊天框,发现了两条我妈发来的消息,发送时间分别是半个小时前和十分钟前。
妈:南风!你赶紧回来一下!开发商又找人闹事了!
妈:南方!你姐回去了吗!我打了她三个电话都打不通!
我赶紧回复了消息:妈!你和爸就在家呆着!千万别出去!等我回来!
然后我又拨了我妈的电话和家里的座机,结果都是就无人接听,至于我爸,则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守旧者,和许多老辈人一样,不兴使用手机微信这些新事物,至今仍使用家里的座机作为通讯工具。
我木木地握着手机,久久没有缓过神,直到我身后传来了一阵抽泣,我才发现自己眼前已经一片模糊。
我擦了擦眼角,看了眼后视镜,兴许是特警大叔听见了我外放的语音消息,他也抱头痛哭着告诉我,他刚刚接到了学校的电话,他上初一的儿子突然被两个同学扑倒撕咬,现在正在IcU抢救,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呜呜呜!”特警大叔抽噎着探身到了前排,用哀求的语气道,“同志!我想回去见我儿子最后一面!能不能带我一程!把我带到市里就行!”
我心里一抽,我现在的打算是回到乡下去找父母,这和去市区完全就是相反的道!
我看了眼后视镜,特警已经掩面嚎啕大哭起来,还时不时地发出悲愤的咆哮,似是在恨着那些凶残嗜血的感染者和传毒者宋文韬,看来这位父亲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我不忍再看,便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挪了开来。
人都是自私的,他有自己的孩子,而我也有自己的姐姐,自己的父母……
于是我心一横,硬着心肠道:“来不及了!这儿回市区起码一个半小时!等你过去!他应该已经变成感染者了!”
虽然这句话很残忍,但为了说服对方,我还是把它说了出来。
“被感染者咬伤后,只要一两个钟头,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活死人!”
可我这最后半句话并非随口胡言,据我的观察,之前的老张,还有后来在医院遇见的男孩,老太以及其他病患,似乎都是在被咬后一两个小时内变成感染者的,所以我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听到我的话,特警的抽泣声一下就低了下去,我刚要重新发动车辆,却冷不丁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太阳穴。
我浑身一寒,因为我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特警手里的镇暴枪!
虽然里面是橡胶弹头,但如果近距离击中太阳穴,依旧可以致死,甚至光是枪口迸发的枪焰,都能让我掉层皮!
“喂喂喂!大哥!你别激动啊!有话好好说!”
我心知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能尽量出言稳住对方,奈何我的情商实在是有些抱歉,半天只憋出说这么几句俗套话。
“赶紧的!开车!我只想回城看我儿子!”
特警低喝一声,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面色苍白,眼里布满了血丝,同时我也注意到,特警虽然举着枪,可食指却只是贴在扳机护圈外。
“行行行!大哥!你冷静点!我马上开!”
我连连答应,左手则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座椅的左侧。
“啪!”
突然,我冷不丁地按下了靠背调节按钮,座椅立刻向后折了四十五度,我也顺势躺倒,避开了镇暴枪的枪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对方有些猝不及防,趁对方还没回过神,我伸手猛地扒住了镇暴枪的枪管,然后再次按下了靠背按钮,随着靠背重重回弹,特警手里的镇暴枪被靠背砸得脱了手。
一瞬间,我们二人的处境就换了位。
“大哥!别动!你先冷……”
我话音未落,就见那位特警大叔已经侧躺在后座上,没了动静。
我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镇暴枪,确定自己刚刚没有走火后,我连忙下车,打开了后车门。
只见特警大叔正侧卧在后座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完了!要是他出了什么情况!那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喂!大哥!你别吓……”
我话音未落,特警居然再次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了我。
“咯……”
他发出一阵沙哑的低吟,一双浑浊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我。
“我靠!”
毫无防备的我一连退了好几步,特警也紧随着我匍匐爬出了车外,他身旁的手机也被一并带出了车外。
手机屏幕发出惨白的光,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正从手机内传出。
“呜呜呜!孩子他爸!孩子他要不行了!你赶紧回来啊……”
就像是在回应自己的爱人一般,已经变成感染者的特警对着手机发出一阵沙哑的低吼。
“咯……”
眼前凄惨的一幕,终是打破了我的心理防线,我大吼一声,举起手里的镇暴枪,用枪托狠狠砸向了特警感染者的后脑,一下接着一下。
等我冷静下来时,感染者特警早已没了动静,他的后脑已经被我砸得深凹下去,各种血肉碎骨飞溅满地。
我仰头大喘了几口气,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情绪平复后,我把目光放在了特警的防爆铠甲上。
这东西可以很大程度上抵抗感染者的撕咬,尽管我不知道这个特警大叔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感染者咬伤的。
拿定主意后,我便忍着恶心从特警的尸体上扒下了那套防爆盔甲,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特警……好像并没有被感染者咬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