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西北风,裹挟着雪花席卷了整座帝都。
带鱼的呼喊声,随着呼啸而过的风,不知吹哪去了。
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家门,屋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过年前的氛围。
她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楚长山在监狱里的模样和他甩开自己手时的情景。
她的眼眶不自觉湿润了,楚黎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进来。
她刚想起身到窗边。
“嗡嗡..”
手机在她包里,响起嗡嗡声,楚黎应声掏出手机。
“你不忙了?”几乎在看到闻时宴那双优质的脸瞬间,楚黎就划开了视频接听键。
她笑容甜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迷人的笑脸。
闻时宴的目光透过屏幕,看着许久未见的人儿,见她眉眼间的写满疲惫和眼底复杂的情绪。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是不是哭过?谁惹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轻轻敲打楚黎的心。
楚黎微微一愣,脑海中闪过监狱里的画面,原本有了一丝光亮的眼神陡然变黯淡了。
“阿宴,我不开心。”
她原本是不想告诉闻时宴这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那张脸。
心里隐藏的情绪就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这让她没犹豫地就说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低落了几分。
闻时宴紧紧盯着屏幕里的楚黎,眼神越发的晦暗,深沉,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悲伤都看穿。
开口间皆是隐忍,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座灯塔,给楚黎带来一丝慰藉。
“别闷在心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楚黎深吸一口气,嘴唇嗫嚅着:
“我今天去监狱了。”
果然,和闻时宴猜测的一样,他的女人向来坚强,通透,那心智绝非一般女人能比。
这世间如果还有谁能让她哭,惹她流眼泪,那定是楚长山无疑。
“他说了什么?”闻时宴问。
“他没说什么,是我想让他出来,陪我过年。”
闻时宴闭了闭疲惫的眼睛,很快睁开定睛看着楚黎。
“他不愿意出来,所以你就哭了?”
这句话有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意味在,可没人比闻时宴更能理解楚黎此刻的心境。
八岁----二十岁,她已经孤独地过了十二个新年。
外面热闹的街道,人们都在为新年忙碌着,有说有笑,而她却被世界抛弃了。
年夜饭在楚黎碗中,是带着咸味咽下去的。
闻时宴的眼神暗了又暗,宿舍没开灯,黑暗,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其中。
铺天盖地的愧疚,思念像潮水一样,涌入他心头。
才三个月。
才三个月,他就疯了一样想她。
“楚黎,”他的语气重了些。
楚黎咬着唇角,直视着他点头。
“我在。”
“想抱你,把你摁在身下。”
楚黎,“........”还挺直白。
两人这段时间打电话,他已经鲜少说这些了。
大多聊些日常,明了简单问候彼此,今这是怎么了,比她这个受了委屈的还要委屈。
楚黎笑了,“你要真能给自己闪送过来,我就给你抱。”
再附送他十分钟的热吻。
“气我呢是吧?”闻时宴没好气的撇撇嘴。
他要真能把自己闪过去,怎么说也得做的她下不来床那种。
楚黎淡笑着耸耸肩。
“那你就冤枉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见你呢?”
尤其是现在,透过屏幕看着他那张脸,浓而翘的眼睫,鼻梁高挺到令人艳羡。
他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吞咽而上下滚动,性感的要命。
楚黎不自觉地嗓子发痒,为了避免夜里做些不可描述的梦,她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小米奶奶去世了?”
闻时宴诧异了半秒,很快回神。
“什么时候的事?”
他知道楚黎喜欢小米那丫头,对于那奶孙的事,他没过问过。
小米的存在对闻时宴来说,他就只当给楚黎找了个玩伴。
只要她开心,他都行。
“昨天晚上,”
楚黎简单地给闻时宴讲述了下,起因过程,又做了总结。
“好像是我害了她。”
闻时宴听完诚恳,庄重的抛给楚黎一道反问题。
“你知道穷人最见不得什么吗?”
见不得?
他还真给楚黎问住了,歪头思索了会,她猜测。
“兄弟反目成仇,为钱打到头破血流。”
这是楚黎对穷人,最基础的猜想。
她的猜测听笑了闻时宴。
“我的阿黎,这不是春晚,不需要你表演相声。”
“那不然呢?”
闻时宴换了个坐姿,起身打开了屋内的灯。
楚黎见视频晃了下,紧接着是男人逆着光的侧脸,阴影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
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感越发明显,他好像成熟,更有魅力了。
语气也更沉稳了。
“穷人,一方面见不得,身边的亲戚,朋友比他们过得好,比他们更有钱,一方面,见不得自己的子女,亲人因他们而受委屈,受拖累。”
“你的意思是,小米奶奶认为她活着拖累了小米,所以她选择自杀。”
聪慧的楚黎,几乎在闻时宴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来龙去脉。
其实她也早有猜测,只不过小米奶奶终归是因为,她寄去照片后而自杀的。
她的心里还是逃脱不了对小米奶奶那份愧疚,就将自己堵进了死胡同。
闻时宴在手机那端,冲着她点头。
“是,穷人虽穷,但他们善良,多数穷人宁愿选择自己吃苦受累,也不愿自己的子女,跟着他们吃苦受累。”
这也是骄兵必败的原因。
“好吧,我认同你的说法,”楚黎没什么好反驳的人。
商场无父子,这句话在有钱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穷人家其实还好一些。
“认同我的话是吧?”他问。
楚黎不明白他又问一遍的意思何在,不过还是顺着他点头了。
“我认同,你说的很对呀。”
闻时宴深潭般深沉的眸底,漾起浓郁的涟漪,眼底隐藏着狡黠。
“那要不要继续认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