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离开威严的保和殿后,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额间渗出的冷汗,随后问道:“像监官这样好的事,你为什么不让筱惠参与进去?”
到底是自己女儿,镇国公还是盼着她好。
丽贵妃毫不留情地冷笑一声,讥讽道:“就她?不拖后腿就已经烧高香了,还配做监官?父亲,您难道忘了吗?筱惠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害的我被陛下撤了绿头牌,您可千万不能再被不知深浅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她指的“不知深浅的女人”,自然就是筱惠母女。
即便丽贵妃在父亲面前有话语权,也抵不过筱惠母女整日卖乖吹枕头风,她实在受够了与愚蠢的人为伍。
镇国公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女儿确实不堪大用,如今马上就要嫁进崔家,于家族也不是助力,便彻底断了想扶持她的心思。
丽贵妃见父亲主意已定,这才缓缓说道:“况且那监官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凡稍有一点差错,便会造成民乱,必将引得龙颜大怒。父亲才虎口脱身,难道就忘了?”
镇国公回想起刚才的惊险,现在还心有余悸,转而又想到沈崔刘三家,顿时明白了女儿的深意:“你是想......”
丽贵妃立刻打断父亲的话,低声说道:“父亲,隔墙有耳。但有一件事您要记得,咱们别院的温泉监官只能由哥哥来做,别院我有大用处。”
“你打算在别院做什么?”镇国公有些不解。
丽贵妃没回答他,反问道:“城外的难民有多少?”
镇国公想了想,“只现在就已经成千上万,日后怕是会更多。”
丽贵妃狡黠一笑,说道:“他们一路逃荒,恐怕连通关文书都没有,今日死一个,明日伤一个,根本没人留意。哥哥可以找处大院子,专门救治伤员。”
镇国公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女儿,你想私养兵马?”
丽贵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父亲,自古皇家最擅长的就是纵横之术,联合弱国,蚕食强国,再把弱国逐一消灭。咱们不能只做菜板上的鱼肉,总要为自己多打算些。您让哥哥看住温泉别庄,再多建些暗道,最好能容下万人。咱们有十一皇子,不能光看着别人风光,自己也需搏一搏。”
镇国公接着问道:“咱们府上虽然家财颇丰,但养私兵可不是小钱,纵然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花啊!”
丽贵妃摸了摸头上碧玺挂珠长簪,得意地说:“陛下不敢重用太子,皇子里领过兵的只有大皇子,如今他一直闲赋在家,想必也该启用了。父亲,您私下多买几家粮食果蔬和布料铺子,放在他人名下,女儿有办法让大皇子从咱们府上购买赈灾物品。届时,咱们有人又有权,还怕不成事?”
镇国公顿时心领神会,怪不得女儿不插手赈灾诸事,即便是粮食布料以次充好,也不会波及到自家头上。
这次沈崔刘三家可要背黑锅了!
父女俩相视一笑,神情尽是得意。
不多时,宫里便传出圣旨,任命大皇子为赈灾总使,负责难民安顿事宜,任命沈昭、李芮宁、刘菡湘为监察女史,协助赈灾放粮,并组织女难民缝制将士们的秋冬衣物。
难民以工代粮这一决策得到了满朝文武的称颂,丽贵妃再夺圣宠,一时间风头无二。
沈成安满头大汗跑回府里,急切地喊道:“娘,阿昭!”
沈夫人正给宝贝儿女看陪嫁单子,见儿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问道:“这么着急做什么,疯狗咬你屁股了?”
沈成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头灌了一大壶水,愁眉苦脸地说:“娘,确实有疯狗,不过咬的不是我。”
随后,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讲给母亲和妹妹听。
沈夫人喃喃说道:“这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怎么不是!”沈成安急忙分析起来:“佟家人一肚子坏水,丽贵妃有好事不可能交给妹妹,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屁呢!”
沈昭叹了口气,世上坏人太多,想躲都躲不掉。
她安慰起母亲:“娘,既来之则安之,丽贵妃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三大家族。”
“这话说的没错。”沈成安点了点头,“虽然国公的名头响,但论起朝中势力,未必比得上我们。况且还有妹夫呢,前朝后宫一旦有什么异动,越亲王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沈夫人仍然十分担忧,只回了句:“但愿如此,等你爹回来,我定要让他细细盘算,绝对不能让阿昭陷入危险。”
权势之争,全凭实力说话。
沈王两家列代都有公卿,也不是随便一个国公能轻易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