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太怎么觉得,乔老头像是不安好心的样子。
“你觉得牧星河和咱们家溪儿配不配。”
“啊?”乔老太这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她说乔老头为什么对牧星河这样热情呢,热情得都超过乔家人的限度了。
原来,乔老头在相孙女婿呢。
乔镰儿也听到了,歪着头,把耳朵偏过来。
噗,爷爷真是个大聪明,这和榜下捉婿有什么区别?
虽然现在,牧星河还是个童生,但这孩子踏实勤奋,说不定真的考中了呢。
“不过,他们两个不一定看得上眼吧。”乔老太说。
“这个不得看咱们长辈,撮合撮合。”乔老头反而有信心:“现在咱们家给出这么大的恩情,就算是为了报这个恩,星河也得娶咱们家的溪儿。”
乔老太白了他一眼:“光是为了这个不行,这可是关乎溪儿一辈子的幸福,要他们相互中意,这门亲事才算结得圆满。”
“要不然等着孩子考中了,拿着这份恩情要人家报答,反而显得咱们家势利眼似的。”
“老婆子你说的没错,咱们家溪儿的心意最要紧,就算不成,星河也会还了借咱们家的钱,也是相互不亏欠。”
乔老头又叹:“老婆子,我这心里总压着一口气出不来,咱们家溪儿被沈家放了鸽子,用来做托底,简直是践踏人,我总想着让溪儿找到更好的,如果星河争气,他们又有缘分,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乔老太沉默了一下:“往后再看吧,事在人为,也在天意啊。”
牧星河背着书箱,从乔家门前经过。
乔溪儿还是坐在那棵桂花树下,正在垂眼绣着帕子。
金黄的小花一簇簇攒聚积压在枝头,花香浓郁,飘散到院外。
轻风一吹,便往下飘落几朵,有几朵掉落在乔溪儿的发梢上,显得静谧恬美,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的手指很纤细,又带着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一针一线,认真专注。
牧星河本来想打声招呼,说自己去赶考了,可实在不准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
他驻足看了些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
过两天,乔镰儿发现村子里来了些人,他们行走在田野阡陌之间,观察着那些丰收的庄稼,虽然没有身着制服,看不出身份,但几乎可以肯定,是那些人来了。
他们没有一家家统计,因为觉得麻烦,但会根据收成,估算一个总量出来,他们带来了纸和笔,把该记下的记下。
到时候,要是收上来的比例对不上,那就让村民相互监督举报,哪家收了多少粮食,村民心中都是有数的。
村民们没有什么防备,甚至看这些人被晒得口干舌燥,从家里舀了凉水给他们喝。
他们来到了乔家附近,看看盖这么大的院子,地上堆了那么多好木料和上乘砖瓦,脸上出现了一种惋惜甚至是不甘的神情。
这家人有钱啊。
这里征收银粮,最晚要到九月份以后了。
可是看这家人请了这么多施工队,盖房子的进程这样快,怕是一个月之内,就把这个大院子盖起来了。
要是他们家盖晚一点,这些盖房子的钱,大半都要落到他们手里。
可惜了,实在可惜了,只能说这家人运气好。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盖房子进度这样快,万一地基打不稳,也稳固不了多少年,小丫头,你们家悠着点来呗。”
这些人装作口渴寻水喝,进了乔家院子,等喝了水,对乔镰儿说。
他们是想着,到时候还剩点料子,就让退回去换成银两。
乔镰儿摇头:“大叔,你看我们家住的这屋子,这里裂缝,那里漏风的,屋上的茅草补了不知道多少次,家里还有这么多口子人,哥哥们还要娶媳妇,实在是快要住不下去了。”
“能盖得起这么大的院子,看来你们家赚了不少钱,很有本事呢。”
乔镰儿叹了一口气:“此一时彼一时罢了,前面是赚到了些钱,刚好能盖一个大一点的院子,现在手头没有营生,日子就这样过着呗,好在以后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家在,拮据一点也没关系。”
“大叔,我们这些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
这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年近四十左右,留着络腮胡子,一脸的精干,他披着一件轻薄的披风,可是如果观察得仔细了,会发现他的披风下,藏着一把短刀。
他沉默了一下,因为他也是农民出身,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的事情得照做吩咐来,不得不做,最多是手轻一点,手重一点的区别罢了。
乔镰儿洗了几盘子草莓,装了切菠萝端到这些人的面前:“大叔,看你们忙着赶路,也是辛苦,这是我从山上找的野果子,你们尝尝看。”
既然这些人到她的面前来了,她也得为大田村尽一份力。
这些人尝了一下,眼里都闪烁了一下,真是好吃得不得了。
“山上找的这么好吃,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果子。”那个当头的大叔问。
“是的呢,可遇不可求,可能吃了一次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这些人大口大口地吃着,吃了个过瘾。
乔镰儿道:“我们这个村子,连年受灾,庄稼只能收到五成,好不容易架了桥,开了分流道,才保住了今年的丰收,大叔你看到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了吗?终于来了一次丰收,大家高兴得很呢。”
大叔默然了一下,就有点警惕:“小丫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如果让村民知道,巡粮司下发的八月二十号以后征收的公文,那不得把粮食银两都藏起来。
这种事情主打的是一个猝不及防,才有见效。
那种冷冽的气势袭来,再加上中年男人眼里的怀疑,还真让人有点发怵。
乔镰儿无邪地看向大叔,一双黑眸里都是天真和悲悯。
“因为大叔你们在我们村里看庄稼呀,你们一定是知道我们大田村以前艰难,今年却得了丰收,所以好奇吧。”
大叔放下了戒备,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看到他们注意这些庄稼,所以多唠嗑了几句。
在这种闭塞的地方,能知道啥?
“是不容易。”大叔起身:“走了,小丫头,多谢你的这些果子。”
他出了屋子,看看院中晒的庄稼,金灿灿的一片,还有些桂花掉落在上面。
是喜庆。
男人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了院子。
等到这几个人走到上头一点,他们又停了下来,打量着施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