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孙连更是心中咯噔一声,跪的笔直的身躯有些摇晃,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将事情前后所有细节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边,确定自己这一番应对并没有任何问题,陛下的心思自己也猜测的极为清楚,就是想要打压宁烈。
虽然陛下向来任才必用,可是宁烈的手段太过毒辣,就连他们这些大臣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陛下。
“孙爱卿,您意下如何?”
孙连的身躯一阵,脑海中开始疯狂思索起来。
此时一个应对不好,身家性命就要无了。
此刻丞相突然缓缓站起身来,微微行礼:“陛下,宁将军年少轻狂,行为举止孟浪一些也是应该的,他如此大才,又得***殿下青睐,换成老夫年轻时,不将整个皇宫翻过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至于什么交付有司什么严办,实在太多,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扣点俸禄骂两句就好。”
丞相轻描淡写间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孙连心中一惊,事情大条了。
自己亲儿子被杀,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对方,岂不是刮自己脸皮?
以后孙家也别想在皇城立足了,各路攀附的官员也会纷纷远离。
就连自己亲儿子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自己。
当下立刻朝前膝行两步,挤出两点泪水就要开哭。
却听到大燕女帝笑呵呵的说道:”既然丞相如此说,那这件事就算了吧,传旨,宁山纵马行凶,罚俸一年。”
言罢,大燕女帝漫不经心的撇了眼孙连,随机起身。
“今日早朝到此为止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齐声道。
直到走出朝堂,孙连脑袋依旧是晕乎乎的,想要找人商议一番,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宁烈身边反倒围满了人,各个热烈非凡。
“哼,岂有此理。”孙连怒哼一声,甩手离去。
宁烈透过人群看着他的背影,只是暗自叹息。
丞相在极为侍卫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宁烈身边。
“见过丞相。”
霎时间周围一片宁静,众人齐刷刷想着这位百官之首行礼。
丞相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宁烈:“好好好,这一次你做的非常好,宁将军有时间陪我这把老骨头走两步吗?”
宁烈凝眉,沉默后果断道:“长辈有言,晚辈岂敢不从。”
宁烈接过侍卫的活,搀扶着丞相一步有一步走向宫外。
身后众人看着和谐的一幕,纷纷摇头叹息。
宁烈大势将成。
……
金水河畔金叶纷飞,盛开的花朵绵延向远方,一对对情侣娇羞的挤在一起。
十月,这是大燕最美的时刻。
宁烈搀扶着老丞相漫步在河边,有“开心”的闲聊着。
外人看上去格外和谐的一幕,内里却是针锋相对。
宁烈只觉得这一段路格外的漫长,老丞相每一次发问,都直指他的要害。
眼看着宁烈回答的滴水不漏,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老丞相猛然甩开宁烈的手,大踏步的向前,走进一处亭子里。
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老迈之色。
恍惚间宁烈只感觉似有一头猛虎盘踞,正朝着整个皇城张开血盆大口。
“小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思虑间,老丞相蓦然回首,刀锋般的双眸直逼宁烈。
宁烈一个不甚险些被惊吓到。
“这眼神,绝对是百万军中杀出来的猛将。”宁烈心中暗叹,随机抬头。
“晚辈只是看不顺眼,心中不平,顺势而为罢了。”
“顺势而为?哼,你顺的什么势,为的哪门子风。”
老丞相虎目圆睁,死死盯着宁烈。
“四大家族盘根错节,扎根大燕千年,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撼动的,你真以为一个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能动摇四大家族的底蕴吗?”
“民意在他们那里!”
听着老丞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宁烈终于笑出声了。
“不知如果是丞相您年轻时遇到此时会如何?”
“五十五年前,我会亲自领兵亲自围剿孙家,四十五年前我会当场砍下孙氏嫡长子一脉的人头,铸成京观于孙氏门前,三十五年前我会带领亲卫登门拜访孙家老不死的,杀他一批,二十五年前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十五年前我会视而不见,如今……我会让人偷偷传信给你。”
丞相的话似乎引起某种回忆,令他仰天大笑。
“年轻人吗,做事总是鲁莽,有时一腔热血会搞坏一些事,可结果总是大快人心的。”
宁烈无奈摆了摆手:“您看,如今朝中都拿我当剑使,我呢,又是草莽出身,徒呼奈何只能以手中刀兵讲道理了。”
老丞相笑着摇了摇头:“你是痛快了,如今该如何?四大家族已经成为大燕的隐患毒瘤,老夫努力半生也才不过撼动分毫,想要扳倒他们,谈何容易。”
“倒卖人口,私通外国,更是偷偷将整个大燕的军事布防泄露出去,还意图谋反,那一条都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新婚夫妇起早贪黑,为的就是将孩子培养成才,这该死的孙家仅仅因为一时喜怒,竟然刨腹取心下酒为乐,更是逼的那对新婚夫妇自相残杀,更……夺走八岁女孩,蹂躏凌辱!”
当初樟衫将此事告知时,宁烈牙齿都要咬碎了,顿时就怒不可遏,气冲冲的要领兵杀上门去。
虽然身在此世十多年,但是宁烈依旧深受前世教育的影响,欺压一下良善可以,但是虐杀……不好意思必须弄死你。
索性樟衫功夫在身,硬生生拦了下来。
否则事情更大。
“小子,说的好听,只不过事情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是您还不知道我的计划。”
宁烈淡笑道。
“哦?”
老丞相重新变回之前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倚靠在柱子上有气无力的道。
“我曾向陛下建言,皇家特贡。”
老丞相换了一个姿势,微眯双眼:“这个老夫知道,更知道你和陛下***游戏之事,这也是为何如今国内一片喧哗的原因。”
“既然您知道,为何又出说民心在他们那里?”宁烈勾勒起嘴角嘿嘿一笑。
“自然是他们掌握士林,不对!”
老丞相猛然抬头。
掌握士林就是掌握了天下的舌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但是如果百姓和四大世家确确实实发生矛盾呢?
嘴巴再好也顶不上切身体会,说多了反而更会惹人心烦。
一念到此,老丞相彻底放下心,站起身就走。
“不愧是镇国战神宁将军啊,果然名不虚传。”
宁烈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