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在校园里看到穿白t恤的男生，他们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从操场打球回来的路上，又或者在教室走廊里和女生聊天。五月初的天气，空气里温暖的气息愈加明显。苏璃也穿起了白色的雪纺衫，衣服下摆塞进黑色的小脚裤里，人群里远远望去，像是一朵纤弱的栀子花。
英语课上，老师讲着上次综合模拟考的试卷，午后温暖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同学们不停地打着哈欠，手里握着的笔机械地抄写着黑板上的英语单词与易错点。好像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真的会睡着一样。原来春困的力量这么强大啊。英语老师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细碎的粉笔屑，看了看教室后面的钟表，还有十几分钟下课。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刷新到了两位数，这些天紧锣密鼓的模拟确实不少，这些孩子太累了啊。他们还是青春芳华的年纪，可是生活里却只有纷飞的雪白试卷和改不完的试题，背不完的重点，那种单薄又晦暗的岁月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自己想要帮帮他们，却是无能为力。
“同学们，写完黑板上的笔记，大家就休息一下吧。”话一说完，沙沙的写字声在教室里响起。后排的男生放下笔，瘫倒在桌子上，窗边的同学还细心地拉上了蓝色的窗帘，教室瞬间暗了下来。
“老师，英语该怎么提高呀？”英语老师刚走下讲台，前排的李子沐就小声地问道。子沐生的好看，也是个努力的学生，但是成绩一直垫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许诺谈恋爱的原因。老师看了看她画满红叉的英语卷子，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多背些单词和语法吧。好了，不要死学，休息一下。”说完英语老师继续走着，郭浩和苏峰一桌，两人还在偷偷地做物理卷子，像是在比赛一般十分专注。老师笑笑装作没看见，他们的英语成绩一直稳定，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提高空间。许晴对着英语卷子上的一道小题叹气不断，如果再认真一点，就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这孩子就是太追求完美，成绩本来就很好，却非要熬着耗费心神，老师看着她的黑眼圈，上前合上她的卷子。
“歇着，看你都要变成熊猫了。”
“老师，我最近总是失眠，睡不好，头发也一直掉，心里特别焦虑。”许晴皱着眉头说道。
“放轻松，休息好才能事半功倍。以你的实力，没有问题的。”老师微笑着安慰道。
身旁的季虹在修改英语作文的最后一段，娟秀的英文一串串地出现在稿纸上。夏晚拿着手里的碳素笔写着仿古体的小诗。暮雪则趴在课桌上，看似在睡觉，其实是在偷看藏在桌洞里的青春小说。
最后，老师走到苏璃的身边，这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英语一直很好，但是偏科厉害，理科成绩一塌糊涂。听说苏璃文采不错，还在偷偷写小说，果不其然，女生掩盖的英语试卷下，露出一角。苏璃皱着眉，仿佛在思考故事的结局。
“想什么呢？”英语老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苏璃突然受到惊吓一般，忙摇头说着没事，还扯过卷子盖上手里的本子。
匆忙间英语老师只看到了最后一句，“后来，山河两相忘，岁月不回头。”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些青春里的孩子，总有着成长的困惑和说不出的愁思。然而这最后的答案，只有时光才能告诉他们。
“未来会有更广阔的天地。所以要坚持，也要努力哦。”老师说完，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走出了教室。
顾予看着苏璃像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课桌上，很想上前去抱抱她，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乖，不要怕，不论未来怎样，我都在。
在下课铃声响起之前，英语老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两兜红彤彤的苹果。后排几个调皮的男生跳起来，上前一阵哄抢，老师笑着，走出了教室。
于是课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啃苹果的声音。
“阿璃，苹果给你。”顾予站在苏璃面前，手里托着一个红润甜美的苹果。
“不用了，你吃吧。”苏璃摆摆手说道。
“拿着。”顾予把苹果放进苏璃的手心，“看你那么瘦，多吃点。”
苏璃埋下头，脸色红的仿佛手里的苹果。那些细碎温柔的话，总让苏璃无所适从。
也许是抱着把苏璃喂胖的这个艰巨的任务，自此之后，顾予把苏璃的桌洞变成了哆啦A梦的百宝箱。每次苏璃回来，里面都会有各种不同的水果，还附带着一张字条。
听说香蕉会让人觉得幸福。送给你。
天气热容易上火，送梨子给你，可不是离的意思啊。
苹果给你，可爱的你给我。
日后回忆起来，苏璃都觉得那段时光，带着水果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那些细细碎碎的温暖，让长久以来觉得孤单的苏璃，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很在意她，关心她，并以喜欢的名义陪在她身边。那是她曾经的盼望与期待，是关于爱情的模糊的想象。喜欢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对她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苏璃不明白，为什么被选中的是自己，那个简单又平凡的自己。曾经一度，自己都快要放弃了，埋藏在心里的暗恋，是一场与时光赛跑的马拉松，它最终没能遇见温暖明朗的阳光。遇见肖澈后，那些简单莽撞的时光，就像是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非要尝试一下大人们口中说的爱情，只是它太匆匆，像夏日里的一场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苏璃都快要放弃了。她总觉得问题在自己的身上。幼稚傻气的自己，简单笨拙的自己，普通平凡的自己，是不会遇到恋爱的垂青的。
直到遇到了顾予。
她觉得好像一切，都重新开始一样。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选择是自己。那份喜欢又是从什么开始的。是从很久以前，还是只是一瞬间的心动。压力繁重的高三毕业季，偷偷谈场恋爱也是放松与大胆张扬的不错选择。
苏璃很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