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初期,城市尚且没有完成建设,乡下就更不用提。
驴车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小路,好几次,薛林都差点儿从驴车上摔下去。
要不是有车把式和他聊天打发时间,薛林几乎都要崩溃了。
经过一番交谈,薛林也搞清楚了车把式的身份:秦京茹的父亲、秦淮茹的三叔。
“秦三叔,乡下的生活,困难到了什么程度?”
薛林从后世而来,虽然听过“三年困难时期”的说法,但没有切身体会,他根本理解不了究竟“困难”到了何种程度。
“唉~”
秦三叔叹了口气,双眼无神望着前方,口中喃喃低语,“槐树上的槐花捋光了,榆树上的榆钱、榆叶也捋光了,就连柳树的树芽,也被乡亲们吃光了!”
“地里的野菜、河里的水草,但凡是能吃的,都被抢光!”
“人一饿,就会急眼。能吃的、不能吃的,看到就往嘴里塞!”
“苦啊!”
车把式长叹一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也犯不着非把自己闺女托付给您!”
他转过头看着薛林,语气真诚地问道:“您说是吧?”
他说的话,薛林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附和着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到一旁,看向路边。
光秃秃的树干上,几乎看不到绿色的叶子。干裂的土地中,几个孩童有气无力的走着,时不时的就会弯下身子,在地里扒拉着什么。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后世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在家里囤粮。
“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一世,我得好好活!”
或许是因为聊到了伤心的话题,车把式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此后的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经过三个小时的“驴”程,车把式终于赶着驴车回到了秦家村。
驴车刚到村口,车把式便跳下驴车,一脸希冀的看着薛林,“小哥儿,你下乡行医,肯定没有地方住。不如就住在我家,正好可以帮我给我家老爷子看看。他最近总是吃不下东西,身体状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行!”
“那就先去给老爷子看看!”
薛林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出来之前,他光想着怎么在乡下收点“好东西”,压根没想住宿这些问题。
现在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他怎么会拒绝!
见薛林点头答应,秦老三立刻露出一脸喜色,“成!那咱就先去老大家,老爷子就住在那儿!”
薛林跳下驴车,把“悬壶济世”的幡子举在手中,跟着秦老三一起朝秦老大家出发。
此时已经时间已经接近两点多,正常情况下村里的人应该都在田间劳作。可是薛林进村之后,却发现许多人都坐在家门口,有气无力的“晒着太阳”!
看到这个情况,薛林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立刻开口问道:“秦三叔,他们怎么不下地干活?”
“干活?”
秦老三闻言苦笑,“干什么活,哪里有活可干!”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然后继续说道:“连续干旱好几个月,庄稼种到地里压根活不了,大家也就懒得去种了!”
“这……这岂不是坐吃山空嘛?”
薛林有些无语。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秦老三的语气透着一股无奈,“种又种不活!与其白白浪费粮种,倒不如把粮种省下来,那样还能多吃几顿!”
薛林看着破败的秦家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农民的无奈!”
“靠天吃饭的生活,老天爷一旦不给面子,在这个时代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
薛林咽了咽口水,勉强说道:“来的路上,我看到有很多山,你们为什么不进山打猎?”
“怎么不打!”
秦老三一脸无奈,“日子不好过,山里的野鸡、野兔早就被人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野猪,根本就抓不着!”
“前些日子,旁边村的村支书饿急了眼,组织民兵进山抓野猪。”
“结果,野猪倒是抓回来一头,但也有两个民兵被野猪拱成了残废!”
“小哥儿!”
秦老三一脸后怕的表情看着薛林,“你是不知道啊!那野猪群一旦发起疯来,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只要被野猪的獠牙碰到,运气好的受点皮外伤。运气不好,当场就得咽气!”
“呃?”
薛林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开口问道:“民兵手里应该有枪吧,为什么不用枪打?”
秦老三闻言,摇了摇头,感慨道:“你们城里人根本不知道野猪的厉害!”
“野猪那身皮常年在树上蹭,又厚又硬,子弹根本打不进去!”
“即便是子弹打进去,也会被野猪身上的肉挡住,根本打不中要害!”
“除非你能把子弹从野猪的眼睛里打进去,否则的话,根本打不死!”
听了秦老三的解释,薛林只能干笑两声,从而掩饰他的尴尬。
“孤陋寡闻!”
“被农民兄弟教育!”
“这脸,从城里丢到农村!”
薛林可不是会认怂的人!
他脑筋一转,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今儿说什么,也得把掉在地上的面子捡起来!”
他挠挠头,语气坚决,“秦三叔,你待会儿让你们村支书帮我找几个民兵,我带他们上山抓野猪去!”
“你!?”
秦老三一脸不可置信,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你连野猪的习性都不清楚,就敢去抓?你这是打算去抓野猪,还是打算上山去送命?”
“小哥儿,咱可不能赌气啊!”
秦老三刚劝了一句,就被薛林打断。
“你放心!”
薛林胸脯拍的震天响,“我是干嘛的?”
“我可是祖传老中医,坑蒙拐骗偷……”
“啊呸!”
“我的意思是,中医不光能治病救人,还能下药坑人!”
“啊呸!”
“不是坑人,是能下药,药野猪!只要把野猪药翻,抓它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了薛林的解释,秦老三脸上闪过一丝意动,“如果真能抓回一头野猪给乡亲们改善伙食,那就太好了!”
但薛林那“瘦弱”的身板,却让他不禁产生怀疑。
“小哥儿,你真的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