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一方面为元利的收获而感到开心,另外一方面对比着别人的开心,又更加映衬出自己糟糕的境遇。
心里乱乱的,手底下也自然有一些乱七八糟。徐媛出神地想着,一不小心却打翻了眼前的这杯茶。她赶紧拿起右手边的纸巾盒,抽出了数张纸巾,更加手忙脚乱地擦了起来。
元利见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鄙视:不过是多了个私生子,至于这么神游天外吗?多了个人和自己孩子抢资源,就更要打起精神来迎战了啊!
对于徐媛,元利的心思很复杂。一方面,她把徐媛视为自己事业中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徐媛毕业院校不错,又是博士,自然成为了系里着力培养的对象;另一方面,徐媛找了有钱的老公,家境跃升到了普通人企及不了的层级,住着别墅、开着宝马、孩子上国际学校。对于她这样轻易就能享受人生的人,元利一向都是不忿的。所以,最初对徐媛,元利确实是利用加鄙视的念头更多。
接触多了,元利发现,徐媛果然是一个老实人,难怪被毕忠玩得团团转。毕忠在外面和人私通到有了私生子,她都仿佛浑浑噩噩一般毫无察觉。直到知道了毕忠在外和丘珏有了私生子,面对徐媛时,元利反而多了一份同理心。毕竟她也曾经是那个不被父母喜爱的女儿,她盼着徐媛能争气点,为女儿抢到财产所有权。
由此,元利有意无意之间,开始亲近徐媛。会假装不知情地刺激一下徐媛,让对方长长脑子,别每天家长里短地计较,多向前看、更向钱看。
“徐老师,这次我获得了‘最美教师’,老马都给我发了奖金呢,越想越觉得你是我的贵人,来了这个学校,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元利小星星眼看着徐媛。
徐媛有些不善言辞起来:“是,是啊,老马,马总,还挺好的。他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元利一听就知道,徐媛慌了。元利不紧不慢地说:“老马总和我提起毕总,说他在外面蛮大方的,是个好哥们儿。徐老师,毕总能挣钱,又能花钱,你可要看紧他哦。”
元利避重就轻说了些事,也不知道徐媛听进去没有。
和元利吃完了饭,徐媛的头脑有些昏昏胀胀。眼看着年轻的教师跑得越来越快,徐媛很清楚,自己也该动起来了,总是在原地踏步,早晚有一天要被淘汰的。虽然总说体制内是避风港,但历史教训就是:根本没有避风港!谁知道哪天高校就会开启淘汰制度呢?
而元利有意无意的提醒,也让徐媛动了心意:是啊,毕忠在丘珏身上不晓得花了多少钱。他倒是风流了,可是他挥霍的,都是欢欢以后的人生啊。还好自己签了婚内协议,还好找了律师。以后,为了女儿,也要多在钱上多放些心思了。
思量着这些,眼见着走到了教学楼这里,徐媛得开始上下午的课了。叹了口气:又是连续四节课,嗓子冒烟、腿灌铅,也不知道自己的辛苦准备,学生听进去了几分。
好容易下午的课尽数上完,徐媛便驱车去接欢欢。晚上还有和老同学的饭局,不知道为什么,徐媛有预感,今天晚上可能不会是愉快的。
放下欢欢,徐媛转身就走。毕忠追在后面问:“这么大老晚的你去哪儿啊?”
“有饭局。”丢下这句话,徐媛便走了,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有多好。
到了饭店,袁园竟然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徐媛赶紧向对方招手,小跑着坐到了座位上:“不好意思,我家可能有点远。等好久了吧?”
“我也刚到没多久,你看吃点什么?”袁园推了一下眼镜,有些腼腆。
“我都行,要不咱们来两客晚餐算了?”徐媛知道今天晚上的重点不是吃饭,所以并不在意到底吃些什么。
“嗯,也好,那今天晚上我来付钱,你别和我抢。”袁园满怀心事,就好像一团凌乱的毛线球,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到那根线头。
点完了餐,两个人沉默地坐着,谁都不想先开口,也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
钢琴声响起,应该是晚餐的黄金时间到了。眼看着已经坐了一会儿,还是袁园先说话了:“徐媛,对不起,我有些话不敢跟身边的人讲。所以我只能找你。不是说你不是我身边的人,我的意思是...”
看着袁园越发凌乱,徐媛赶紧安抚她:“我知道,不用解释,我们两个人之间无需解释。”
看着徐媛如此善解人意,袁园心里好像下定了决心:“我老公突然跟我谈离婚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徐媛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头。
“是的,我也觉得好突然,你知道的,我们的孩子还很小。而且我最近真的事事都在顺从他了,从穿衣打扮到孝顺婆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真的已经尽全力了,可是他还是要和我离婚。”袁园说到这里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赶紧拿下眼镜,去找餐巾纸擦拭眼泪。
徐媛把一整包餐巾纸都推到了袁园的手边:“是因为什么呢?”
袁园吸了一下鼻子:“他的理由就是说我们两个人已经没有感情了,觉得勉强在一起也不好。可是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我想他应该是有了别的女人吧。”
果然啊!徐媛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了解对方的情况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实话,我在这方面好像特别特别的愚笨。别的女人遭遇了出轨,至少还知道敌人是谁、小三是谁,对吧?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连对方的长相、年纪、工作,什么都不知道。”袁园有些着急了,“自从我们三个人上次吃过饭之后,我就我留了心观察我丈夫。发现他对我特别冷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冷暴力。每天除了必要的话之外,他什么都不和我说。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查出来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了。”
“怎么会呢?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吗?。”
“其实不是没有痕迹,而是我根本没有查他的途径。他的手机握得死死的,就连上厕所都带着。就算放在我跟前也没有用,我不知道他的密码。有一次我女儿想用他的手机看抖音,他都不肯,非要让女儿找我要。你看他警惕心有多强!”袁园说着说着又开始用第二张纸巾。
“这是挺难办的,但是你们两个人在一个公司也没有任何的线索吗?”徐媛开始想办法了。
“我也试图在上班的时候去和他聊聊,但是每次只要我一进销售办公室,大家就都不说话了,安静得吓人。反复几次之后我也就不想去了。后来我又侧面和他的下属沟通过,每个人都安慰我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搞得好像我是一个爱吃醋的搅事精一样。”袁园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唯一有那么一点点线索就是在我生孩子的时候,我好像从他给别人打电话的只言片语里听到,他和一个什么公司的女老板关系很好。”
“销售和他的客户关系好,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只是闹矛盾了,还没有走到要离婚那一步呢?”徐媛还是希望能够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
“没有,没有这种可能。我比任何人都想挽留这段婚姻,所以我也比任何人都更努力,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真的不行了。他甚至拿好了离婚协议直接让我签字。”袁园边说边摇头,和上次竭力点头的样子截然不同。
“是啊,连协议都准备好了,看来是铁了心了。”徐媛也有些无可奈何。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徐媛问道:“那协议的内容呢?他有什么让步吗?”
“嗯,他把大部分的夫妻共同财产都给我了,包括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给我了。而且还答应每个月给我一万块钱的抚养费。”袁园沮丧地说,“他这是宁愿倾家荡产都要和我分开呀,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咬人一样。”
“这个不一定。按照你的分析,有可能是外面那个女人的利益更大,所以导致他宁愿断尾也要离婚求生。”徐媛经历了自己的婚姻之后有了一些心得。
“什么意思呀?”袁园还没有入门。
“你想他给你的财产既然这么多,那就说明他在外面能够得到更多。所以离婚就是他的敲门砖,他要通过单身的身份来换取更多的利益。我想很有可能是他和外面某个女人达成了协议,只要他这边肯离婚,那么那边就会拱手送上财产。”徐媛耐心地解释。
“我好像懂了。”袁园有些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