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气氛凝重得似能令人窒息。
萧九尧抬眼环顾四周,心中清楚,支持自己的人寥寥无几。
萧九尧对这样的局面也早有预料,并未对这些人抱有过多的指望。
刘定的一切政令举措,皆出自眼前这些人之手。
他们高高在上,久居庙堂之高,享受着荣华富贵与无上权力,早已与民间的疾苦相隔甚远。
在他们眼中,自身的利益与地位才是最为重要的,又有几人会真正地切身去考虑到那些处于社会底层苦苦挣扎求存的黎民百姓呢?
萧九尧甚至觉得,若非自己经历了这一路的苦难,恐怕他也无法与百姓感同身受。
片刻之后,萧九尧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眸光坚定而锐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逐一扫过厅上众人。
“诸位是否都如王老将军与赵大人所想?”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那些被他目光注视的官员们,有的眼神躲闪,不敢与之对视。
有的则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萧九尧心里清楚,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会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与利益,更不会轻易认同自己的理念。
萧九尧缓缓踱步,随即开口:“既如此,诸位先歇息一番,总要有足够的时间,好叫诸位考虑清楚。”
萧九尧对着门口的守卫挥了挥手,那守卫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几步,引领着一众官员随着奴仆前往客房。
赵启和王老将军见萧九尧并未阻拦,心中不屑,冷哼一声,甩袖愤然离开。
与此同时,萧九尧让城主府守卫迅速将刘定遇刺身亡的消息传递出去。
蜀地一时之间,风云变幻,各方势力皆蠢蠢欲动,好在萧九尧早有应对。
东西两路大军都尽在掌握,定北军有两个孙副将和周副将在,问题不大。
虽然是这般,但消息送到定南军的时候,张齐然心急如焚,当即带了自己的心腹数十人,快马加鞭直奔城主府。
临行前,他叮嘱周副将看好军营,别生了乱子。
周副将满心得意,总算是到了自己表现得时候了。
孙副将和周副将对视一眼,一声不吭,若是周副将安分,那倒也不是非得发生点什么。
定西军有马超在,他为人豪爽又大方,对待营的士兵分外的好。
有因为每场仗都身先士卒,在士兵中威望极高,深受爱戴。
定西军调配已经不可能绕过他。
姜池在东面,当初的巴蜀联军已经散开,如今只剩下蜀地的士兵。
姜池隐姓埋名,他比马超沉稳不少,行事也自有章程。
他如今稳坐在副将的位置上,一众对外的事宜表面上是其他人做主,实则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在推进。
收到了刘定死亡消息时,他眉目微挑,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到了。
城主府的一众官员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所有人只让进不让出,已然成了关押他们的牢笼。
赵启愤怒的带着人前去质问, 萧九尧对他们避而不见。
王老将军见此情形,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索性不再多言,直接动手,挥舞着手中的拐杖,朝着门口的守卫冲了过去。
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体力有限,行动虽猛,却已不复当年之勇。
萧九尧早有预料,且刻意下令,严禁手下对王老将军动手。
王猛在蜀地将士心中威望很高,留着他,对稳定局势大有裨益。
夜幕降临,城主府内灯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萧九尧在密室中,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次日,东方破晓,第一缕阳光如金色的丝线,洒在城主府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萧九尧再次召集众多官员前来议事。
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步入大厅,却惊异地发现,这一次,竟然有许多人改变了态度,默默地站到了萧九尧这边。
萧九尧先礼后兵,当然能不动兵戈是极好的。
前一晚,萧九尧让人送了这些官员见礼的重要之物给他们。
或是一根发簪,或是一块玉佩等等。
萧九尧的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这些官员们能爬到如今的高位,哪个不是心思玲珑、聪慧过人?
他们瞬间便明白了萧九尧的意图,这分明是在用他们的家人来威胁他们,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
萧九尧身着玄色长袍,金线刺绣华贵无双,墨发玉冠,眉目清隽,贵气天成。
他步伐沉稳,从容不迫地走进大厅,高坐在右侧主位之上,眼神淡淡地扫过厅里的官员们。
有人瞬间又觉得,好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带着王侯之气。
还未等萧九尧开口,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怒骂。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官员满脸怒容,破口大骂起来。
萧九尧却仿若未闻,神色依旧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拿出了手上的一叠纸张,目光在上面轻轻掠过,而后幽幽开口:“你是刘聪,主公的远房堂兄。
你在永安县,仗着主公的身份,为非作歹,强抢民女,鱼肉百姓,无恶不作。这是你的罪证,诸位都看看吧。”
说罢,他轻轻将纸张往旁边递过去,亲卫立刻上前,分发给了众官员。
大厅中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刘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九尧,嘴唇微微颤抖。
刚刚还中气十足的语气弱了下去,结结巴巴地喊道:“你..... 休要胡说!你这是污蔑!”
萧九尧面无表情,立刻对亲卫吩咐道:“带上来吧。”
亲卫领命而去,厅里官员面面相觑,小声低语。
不多时,亲卫带着几个苦主走了进来。
几个苦主一见到刘聪,眼中立刻迸射出仇恨的火焰,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身体微微颤抖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刘聪生吞活剥。
其中一位老者,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此时却因愤怒而涨红了脸,他用干枯的手指着刘聪,声音悲戚而愤怒地哭诉道:
“萧大人,你可要为老头子做主啊啊。我那可怜的孙女,就被这畜生给糟蹋了,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他毁了一生啊!”
另一位妇人也跟着哭喊道:“大人,刘聪此人可恨至极,狼心狗肺.......
他不仅抢走了我家的田地,还打伤了我当家的,如今我一家老小都快活不下去了。”
众多官员听着苦主们声泪俱下的哭诉,看着刘聪的眼神不禁变了变。
刘聪在蜀地的名声一直就不好,关于他的恶行,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
只是以往碍于他主公堂兄的身份,无人敢轻易出面指责。
眼下这情形,人证物证俱在,刘聪怕是难以狡辩脱身了。
萧九尧微微转头,目光落在永安县县令袁年身上,沉声道:“袁县令,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县令袁年一看形势不对,偷偷看了一眼刘聪,又看了看萧九尧那冷峻的面容,心中明白大势已去。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犹豫了片刻后,立刻认错道:
“本官当时也是无奈,主公亲自发话了..... 我一个小小县令,哪敢违抗啊。”
众官员又瞬间表示理解了,主公的话不能不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