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司。
陈衡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面无表情,看起来心情极度恶劣。
下属瞧见他这个样子,都自动自觉的离他远远的。
“把韩明给我提过来。”他声线冰冷。
很快,锦衣小吏把韩明押了过来。
韩明遍体鳞伤,锁链加身,每挪动一步,都艰难万分,似用尽全身力气。
小吏将他粗暴地绑在墙壁挂钩上,临走时,丢给他一个饱含怜悯与戏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且自求多福吧】。
现在的韩明一见到陈衡,就如同老鼠遇见猫,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悔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这个心狠手黑的煞星。
可当时,谁能料到这看似寻常的少年竟有如此显赫身份。
“我……都招了,你还想怎…样?”韩明虚弱无力,声音沙哑问着。
阴暗的屋内,一片死寂。
无人应答。
这般沉默愈发让人毛骨悚然,越是如此,越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韩明诚惶诚恐,混浊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望着他。
生怕他稍有动作。
陈衡指腹轻揉额头,眉心蹙起,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暂时,懒得搭理韩明。
“李大人到了。”小史上前通报。
陈衡眸光一厉:“带进来。”
李锦鸿一袭白衣胜雪,翩然而至。
陈衡吩咐下属为他上了杯热茶。
李锦鸿心中诧异,不知这人主动相邀所为何事,他不动声色,冷眼打量着陈衡的一举一动。
陈衡动作利落的带上黑色缎面手衣,自墙壁上抽出一根鞭子,信手在一旁的盐水中蘸了蘸。
紧接着,他猛地一挥手臂,长鞭如灵动的毒蛇,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在韩明身上。
韩明干裂的嘴唇,瞬间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在屋内回荡,令人胆寒。
陈衡用了狠力,一鞭落下,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韩明本就一身伤,这会更是气息奄奄,欲死不活的鬼样子。
陈衡却不停手,又命人剥去韩明衣物,将其吊起,用热水无情地浇淋,施以洗刷酷刑。
韩明已经疼得面部扭曲,脸色灰白。
李锦鸿见状,眉峰一跳,猛然站起身:“陈衡你这是何意?”
陈衡嘴角一勾,淡淡地说道:“只是想让李大人前来认识一下,此人可是与你同乡?”
“是又如何?”李锦鸿一介文人雅士,何曾见过这等血腥残暴,当即就要离开。
陈衡伸出手指,指向韩明的要害部位,森然道:“他曾妄图对沈抚芷不轨,不过,这辈子算是彻底没机会了。”
李锦鸿视线随意的瞥了一眼,顿觉一阵恶心,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又重新审视着这个毛头小子,陈衡年纪不大,心倒挺黑。
李锦鸿面不改色,姿态自如:“这人作恶多端,活该落的这般下场。”
陈衡回眸,笑容冷冽,一字一顿说:“我这人极为记仇,向来睚眦必报。”
“所以本司的女人,绝不容他人觊觎,谁敢冒犯,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锦鸿心中了然,瞬间明白陈衡这是借韩明之事,杀鸡儆猴,对自己发出警告。
不过,由此也可推测,沈抚芷与他的相处并不融洽,以至于让他大动干戈,跳脚不安。
李锦鸿从容一笑,反而稳如泰山的坐了下来。
韩明只剩最后一口气在,便连同罪证,被一并抬往刑部。
陈衡不愿让他死在此处,只觉晦气。
李锦鸿起身,微笑着问道:“该看的也看了,陈大人可还有其他事?
陈衡一摆手,说道:“好走不送。”
李锦鸿步伐沉稳的走出北城司,一见新鲜的空气,胃里一阵翻涌,脑海里不断的闪现血腥的画面。
他一改从容不迫的姿态,用手撑着墙,再也控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
段蓉看着沈抚芷回来,十分高兴,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抚芷,关切问道:“表姐,他有没有欺负你?”
沈抚芷轻抿着唇:“没事,我这不回来了么。”
“我已给姨父去信,让他去天赐处寻你,没想到你倒先回来了。
“我爹要来?”
段蓉点了点头:“应该这两天就到。”
晚间,吃了饭,段蓉又和她说起一事,原来她看中街西头的一家铺子,价钱也低,正好可以租下来做酒铺。
沈抚芷当即推托,称京都不比镇子,这天价租金她们实在难以支撑,况且她们的酒尚未被更多人认可,这么冒冒失失,银子很容易打水漂
。
段蓉却不以为意,说已经用全部银子交了三个月的租金,这做生意最忌讳瞻前顾后,有想法不做又怎么知道成不成。
她先斩后奏。
沈抚芷:“……”
第二天,段蓉便把沈抚芷带到一间铺子里,房间不小,能放下六七张桌子。
段蓉又在门口摆下一个小摊位,准备卖些胭脂水粉。
这两件毫不相干之事,竟被她凑到了一处。
头两天生意并不好,段蓉坐在摊前愁眉不展。
这日,午间,沈老爹和小姨母风尘碌碌赶了过来。
随行的还有曾梵生。
沈老爹来到此,第一件事就是把富贵抱在怀里,小娃子朝他皱眉瞪眼,十分不情愿。
沈老爹拿出一个糖球塞到富贵的嘴里,小富贵咂了咂嘴,尝到甜头,然后他挥着两个小爪子,开心的直蹿高。
沈老爹骂道:“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认吃不认人。”
一旁,段蓉和曾梵生说着话:“你怎么来了。”
曾梵生牵着牛车,张嘴说道:“路途遥远,二位老人家长途跋涉,我怕他们路上有个闪失。”
沈老爹撇嘴,喊道:“蓉丫头,别信,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了,我那好大儿在哪?”
话音刚落,从酒铺里,噌的一下窜出一个身影。
“老爹,我在这呢!”男子清脆的嗓音,响亮的得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