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咳…问你一件事?”沈抚芷的声音虚弱而执拗,在静谧的夜空中缓缓响起。
“别说话,养精血,一会就有人来寻我们了?”耳畔是他低沉的回应。
她倔强的挪了挪身子,执意说道:“我怕我撑不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想知道当年你…你…为什么要毁掉婚约。”说完,她便感觉李锦鸿身子有一瞬的僵直。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如今你不也嫁人了。”他在回避。
沈抚芷仍不死心的追问着:“可是我想不通,是因为我家名声臭,还是我真的那般让人讨厌?”
“我从未讨厌你,只是我不能娶你。”他并没给她一个准确的回答。
她释然一笑。
心间瞬间明朗。
往往有些时候,因为不爱,没有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
他就是如此吧。
有时,放不下一个人,并非因为爱,亦或是恨,更多的是心有不甘,和不能释怀的执念在作祟。
曾经那些萦绕于心的过往,就让它,随着夜风一同消散吧。
这一刻,她心里只觉得无比轻快。
而李锦鸿并不知晓她的想法。
只是勾出藏在心底那桩往事,那年也如今夜这般,夜深人静,深山老林之中,沈抚芷与秀莹出走三天,音讯全无,两家日夜搜寻,他在东山下目睹母亲和沈老爹月下相拥。
村里早有二人的风言风语,但他从未信过。
可亲自撞见,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后来找到她们,许是因为担心,还是别的,他把愤怒发泄在她身上,又因撞见母亲的私情而迁怒于她。
没过多久,他以性命相逼与她家退了婚。
如今想来当年确实意气用事。
但过去了的事情,做的决定,在无法更改,又何必重提。
他和她终究回不去了。
两个人,谁也没在说话。
时间不长,远处嘈杂的脚步由远及近。
为免受人非议,他轻轻地把沈抚芷身子扶正,缓缓挪动,让她靠在树下,又把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沈抚芷。”
“李大人……。”
“锦鸿……。”
喊声此起彼伏。
村长为首二十几人,有人拿着火把,有人手持棍棒刀斧匆匆赶来。
天赐更是一脸急切,疾驰而来。
当他看到沈抚芷身上披着李锦鸿的外衫时,他眸光一冽,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走过来,蹲下身子,毫不客气的把她身上那件碍眼的衣服,抬手丢了出去。
沈抚芷攒眉苦脸说道:“天赐,我疼。”
“该。”
天赐看到她的衣服浸出血来,面上划过一抹心疼,那心疼之色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李锦鸿的怒意。
他眼神锐利,上下打量李锦鸿几眼,然后弯腰欲抱起她。
沈抚芷呼痛出声。
李锦鸿沉了眉眼说道:“她受伤了。”
“我知道。”天赐语速很急。
李老爹也紧随其后,看见女儿这副样子,他忍不住的问道:“小芷,你这是怎么弄的?”
沈抚芷强自打起精神,说道:“不小心被熊拍了一下子,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
天赐闻言,杀气腾腾的站起身,拿起弓箭,问道:“熊在哪?”而后他又想到什么,说道:“我先送你回家。”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掰了些粗树枝,三削两砍,把方才丢出去的外套又捡了回来,手一用力,撕了数十条布条绑在木枝上,不一会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天赐把沈抚芷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担架上。
沈抚芷拉着他的袖角,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打扰你了?”他语气生硬,极为刺耳。
此刻,他这模样就像是…
西葫芦两头空,中间剩一个大怨种。
对,就是这感觉。
沈抚芷试探的问道:“天赐你在生气么?”
天赐接茬:“你没事出来瞎跑什么,吃熊一爪子,好受么?”
沈抚芷摇了摇头。
李锦鸿神色一黯:“这事你要怪,便怪我吧!是我…”
不等他说完。
“我没问你。”
天赐一开口打断了他。
李锦鸿面色不变,也没在多言,反而走到沈老爹面前,十分客气说道:“抚芷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你们快送她回去找个郎中医治,改日李某自会登门拜访。”
天赐嗤笑几声,出言讥讽:“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救?看来你这个状元还真是金贵。”
饶是李锦鸿好脾气,也架不住这一番抢白,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气氛微妙。
宋铁军急忙上前打圆场:“大家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又扫了一圈周围,问了一句:“不过,这大晚上的,李大人和沈姑娘,你们来此是有什么事么?”
李锦鸿:“我的行程需要向你汇报。”
宋铁军自知失言。
李锦鸿又道:“前边有头野熊,你们随我前去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