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也被仓库里的东西晃花了眼,她本以为就是一些铜钱罢了,几个仓库说破大天也就几百万贯顶了天了,可这眼前这十几垛摞到一丈高的金砖真是把她吓到了。
“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新城不可置信的说道。
崔尧笑呵呵的说道:“这些是我的,当然也有你的份。”
新城顾不得崔尧口中的小心思,扯过那账房,言语急促的说道:“后边几间也是如此一般吗?”
那账房被扯得一趔趄,赔着小心说道:“自不会都如这里一般,公主殿下,容小人为两位分说,此地一共有八个仓库,除了第一个大仓库贮藏着铠甲之外,这后面的七个仓库分别是二号仓的金砖;三号仓的玉石;四号仓的玛瑙以及各色宝石,五号仓放着砗磲、珊瑚、珍珠、龙涎香等海产;六号仓堆满了胡椒、玉桂等佐料;七号仓都是些前朝皇室遗留的古玩字画,堆了一地,也看不出好赖;八号仓是最大的,比一号仓还大些,只是里边的东西就有些寒酸了,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木料罢了,倒是地砖有些分量,都是纯铜铺就。”
崔尧一时听的有些头晕,脚下发软,急需一个依靠。倒是新城皱起了眉头,说道:“钱呢?怎么没听见哪里有铜钱?”
崔尧听见铜钱也是一激灵,跟着追问道:“就是,不是说一亿四千万贯铜钱吗?怎么全是物资呢?”
那账房赧然一笑,说道:“原先是有些铜钱,可陛下说那些阿堵物太占地方,也看着碍眼,上个月底就来了一个大盘点,将宫中密库的东西置换了一些,不过大人放心,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有专人评判过,大致是值一亿三千五百万贯的,大差不差。”
崔尧一听就不对劲了:“那还有五百万贯呢?你们贪了?”
那账房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说道:“大人说的什么话?小人有几个胆子敢贪污陛下给您的东西?这不是前边的庭院和后边的仓库也得花钱不是?这地界可不小哩,足足二十多亩呢!”
崔尧跳起脚来,大喝道:“你放屁,当小爷不知道行市不成?长安地价论亩算的话,现成的宅院最多一亩八百贯,这还是算的高呢!我家刚买过院子,多少钱我清清楚楚,你休要蒙我!
就按你说的,咱们算多些,按二十五亩来算,两万贯绰绰有余了吧?你是哪里黑了心的奸商,竟如此脏心烂肺?竟敢坐地起价给小爷翻了二百五十倍?你看小爷像是个二百五吗?”
那人有些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大人您说的是民宅或是小官员府邸的价格,许是地段还算不得好,咱们这里可是正对着朱雀门呐!您想想,若是您去上朝,一出门就是宫门,那多方便?
再者说了,这成片的庭院可不好找哩,连成二十亩的院子,您打听打听,整个长安哪里能寻得?可不能按那不到一亩的三进院子算价钱呢,即便长孙大人的庭院也不过是四亩多,就那还得一万多贯哩,不能一概而论。”
新城也帮着崔尧争论道:“就算按长孙大人的院子算钱,这里也不过该是个五六万贯的价格,怎敢张口要了五百万贯?尔等必定贪腐了,我一定会找我父皇来评判的!”
账房苦笑道:“这里曾是前朝炀帝的潜邸,一个名头怎不值个百十万贯的?还有这里贮藏的万般珍宝,可是富可敌国的呀!连同我在内,还有三百多人把守,这些人的花用都得算在里面呢,若是没个人看管,您放心这些宝贝吗?”
崔尧无力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从我的钱里扣除费用,买了放着我的东西的庭院?然后没交给我之前的保管费也得我出是吧?”
“您这么说也对。”
崔尧坐在地上,说道:“说吧,这事谁定的,你要说是陛下,我就没话说了。”
账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人您真是慧眼,一语中的呀!”
崔尧刚才还心疼岳父的心思转眼就没了,嘴里兀自说着吝啬鬼、周扒皮一类的怪话。
新城也不嚷嚷了,捂着耳朵不听崔尧嘴里大逆不道的话,虽说她也有些不满,可总归是自己父皇,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钱是一文没有,珍贵之物倒是堆了不少,连二人脚下的地方都价值巨万,合一亩二十万贯呢!
崔尧骂了几句,倒是想开了,转而哈哈大笑起来,新城担忧的看着他说道:“你没事吧?不行我再找父皇理论理论?”
崔尧摆手拒绝,说道:“是我起了贪念了,本来就是意外之财,前些时日我还想着岳父不会那么痛快的给我,就是打个一折也不稀奇,即便有姥爷的面子在那里估计也不好使,毕竟财帛动人心!
可如今虽说陛下耍了一些小手段,克扣了一些,可总体上也算将姥爷的那份儿交给了我,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帝王能做到这点?我想岳父即便决定给我的时候,还是心头滴血的吧?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犹豫什么,痛快的给我了,此刻想想,还是我没见过市面,起了妄念,有这些东西打底,我的起点已经比世上所有人都高了,怎能不知足呢?偏偏去计较一些细枝末节,差点毁了心智。”
新城有些羞赧,她刚才的贪念比崔尧更甚,于是试探的说道:“你真是这般想的?”
“自然,真心实意!”
见崔尧这么快就从贪念里走了出来,那账房也是钦佩不已,随即在背后不知向谁做了个手势后,才说道:“大人,您这次前来是视察一番还是取用一些东西呢?”
崔尧说道:“都算是吧,将金砖给我取两块,珍珠拿上一斛。”随后又看向新城说道:“你想拿些什么?一道取了吧。”
新城搓搓手道:“我想拿些龙涎香用来合香,几块玉石雕刻些小玩意,至于珍珠一斛的话怎么也够了。”
崔尧摇摇头,说道:“珍珠我另有他用,本来是想着铜钱便利些的,如此的话,珍珠拿两斛吧!”
新城奇怪的说道:“你用那么多珍珠作甚?”
崔尧笑道:“自然是收买人心呀!小爷这般阔绰,自然要拿钱砸人!确保我远行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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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看着对门传来的密奏,抚着胡须对天机笑道:“是你输了吧?我就说我女婿不会被身外之物迷了眼睛,你还不信?论学识我或是不如你,但论看人,你还差的远呢!”
天机输了赌约也不懊恼,说道:“倒是我看走了眼,我还以为他会一门心思的钻到钱眼里去呢,不过如此也好,将来整个密库都可放心让他打理了。老夫去了之后,也不算后继无人。”
李世民笑骂道:“这个顽童还真是嘴上不吃亏,敢骂朕吝啬鬼?这周扒皮又是何意?出自哪个典故?”
天机答道:“或许是乡野之间的劣绅吧,不需在意,你真的放心将家底都交给他打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他才八岁。”
“不用再考虑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过了朕的考验,朕自不会管他年岁几何,年龄小正好,可以慢慢磨练,总有能担大任的一天,朕等不到,自有承乾与他磨合。如此看来,将新城嫁给他还真是一步妙棋,你这一脉就随着大唐永存吧!也算我给了你交代。”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万一中间出了差错?毁了你大唐的江山?”
“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的事了,朕管不了那么远,谁家皇朝能千秋万代呢?至少你给了大唐传承万世的可能,这都是你应得的。”
“你这人惯会说些漂亮话,老夫当年也是被你蒙骗了,否则老夫少不得也要抢个帝位坐坐。”
“就你?坐个屁,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最多也就做个雷电法王的神棍,称你一声天机都抬举你了,还做皇帝?呸!”
“呸!反弹!”